□张 正

    一不小心，居然在文和武两个圈子里混出了点小名声，文者，写文章；武者，玩石锁。

    免不了有熟悉的人问我：你觉得，这两个圈子，哪个圈子里的人更好玩？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是个“两难”，无论我怎么回答，都要得罪其中一个。可我哪一个圈子里的朋友都不想得罪。前者，我爱了几十年，差不多是一辈子，如同结发夫妻，不能说它不好，喜新厌旧的事我做不来；后者，是我的新欢，真正投入其怀抱才几个月，新婚燕尔，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说它不好玩，或者不太好玩，是昧良心的话。

    见我迟迟不肯回答，对方催得更紧。那天，在座的多是文友，我不正面回应，大家可能就要想歪了。索性响亮地告诉大家：说真心话，许多时候，玩石锁的人比写文章的人更好玩！

    我的回答，有的人觉得在意料之中，有的人觉得出乎意料，我不管，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自圆其说”即可。

    我说，石锁协会的人，每天下班后都能自觉地聚在一起，不精疲力竭不想回家，而作家协会的人，一年到头很少有机会坐下来正儿八经地谈文学，饭桌上偶尔谈起，也以炫耀为主，很少关乎文学本身。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石锁协会的会员之间有了小矛盾，我们能“以文化之”，通过讲道理化解，而作家协会的会员之间有了小矛盾，我们常常束手无策，多说半句话都是火上浇油，更不要指望通过武力解决。

    我连说带笑，一口气数落了文的许多不是。身在文人堆里，享受文的好处无数，不说文的好话便罢，还吃肉骂娘，是何道理！大家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在夸大其词，故意贬低文人形象。有人替我总结说：你的意思，古人早表达过了，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对，正是这个意思。

    文章的好坏，不好秤称斗量，没有通用的评价尺度，常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若是遇到相轻不相亲的事，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所以，写文章的人，敢称“老子天下第一”的，不管口头上、内心里、行动上，都属自我标榜，都是十足的蠢蛋。至于个人筹钱举办的种种作品座谈会上，言不由衷地说些吹捧的话，也多为口是心非，不负责任，只拣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全在肚里藏着掖着，说不定心里早已发出许多声鄙夷的嗤笑了。玩石锁则不一样，一百斤的重量，你玩得动、玩得出花样，你就是好汉；两个人都能玩，好，一百斤石锁换成一百一十斤的，继续玩，直到有一人玩不动了，谁第一谁第二就见分晓了，一切凭实力说话。

    武人好斗，都想争第一，都不甘心做老二，可万一技不如人，做了老二，也心服口服。去年在扬州参加“枝上泉”杯腕力王挑战赛，拿了冠军的那位老兄，第二天电视上、晚报上都有他的专访。我使出吃奶的劲，屈居第二，除了一张薄薄的获奖证书，一无所获，我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武无第二”，无话可说。换个情况，如果是文章获了二等奖，我可能还要怀疑评委有个人喜好，获一等奖的美女作者“颜值”比我高……

    信马由缰写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不少愚蠢可笑的话。没关系，聪明的话常常留在最后说。私下里，我确实有另外的想法，这想法就是：在文人圈子里，要努力成为“武第一”——读书、写作不忘健身；在武人圈子里，要努力成为“文第一”——健身不忘健脑。

    不是田忌赛马，没有比和赛的心思，也不是追求所谓的文武双全。图个斗大虚名，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命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只求动静结合，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