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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文庙与儒学祭器

2018-10-19 09:39:56

□徐梅蓉

兴化市博物馆现珍藏着一组明代青铜祭器,这组祭器历经明、清两代至今,完整成套,种类齐全,内涵丰富,其器形、纹饰精美,庄重古朴,造型逼真,为明代祭器中不可或缺的精品,是中国古代儒家文化和儒学教育的重要历史见证,同时也为研究明代铜器铸造工艺提供了历史依据。

一、历史上的兴化文庙

文庙作为中国历代王朝祭祀先圣孔子的礼制建筑,是传统儒家文化最醒目的标志性符号,也是传播儒家思想的重要载体。一般认为,文庙最早出现在孔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公元前478年)。唐代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时,因封孔子为文宣王,故称为文宣王庙。明代从永乐八年(1410年)开始与武庙并立正式称为文庙。由于地方的最高教育机构均设于文庙内,遂又称文庙为黉学、学宫。民国时政府一度通令改称各地学宫、文庙为孔子庙。然而,无论称谓如何变化,在历朝历代文庙都承担了儒学教育中心的职能。

兴化文庙北宋天圣年间(约1026)初建于沧浪河畔(即后来南城外老坝头上),为范仲淹任职兴化时所建,是全国较早的学宫之一。曾布有文会堂、清风楼等建筑设施,范仲淹亲自撰写《儒学碑记》,聘请名师授课,其中有滕子京、胡瑗、周孟阳等饱学之士。

元末明初,兴化文庙在战火中被夷为平地。到明洪武三年(1370)兴化知县徐士诚决心重修文庙、文会堂等建筑。他将新址选在城中偏西的文林里,南面临城墙,北面靠市河,以突显文庙的重要性。新建的文庙由中、东、西三组建筑群组成,主体建筑则位于中轴线上,整体布局严谨,讲究左右对称。与别处布局不同的是,兴化文庙的泮池位于棂星门外。据《(万历)兴化县志》记载:“棂星门外有泮池、有屏、有桥、有小坊。”“泮池”,即“泮宫之池”。其出处《诗经·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意指古时士子在太学,可采摘泮池中的水芹,插在帽缘上,以示文才。

其后,到明正统四年(1439),英宗朱祁镇下诏号令郡县每里立社学二所。社学,即古代小学。兴化学宫也于此时开始设立社学。明成化戊子年(1468),兴化通判蒲圻魏公始建步蟾桥。桥为石拱桥,长约10米、宽近2米。于石碑亲题“泮宫”二字,万历后期,碑亭皆被毁坏。在明景泰三年(1452),知县崔时雍将学宫两翼东庑、西庑由六间扩建为十间,后来成为供奉大儒先贤的地方。再到明嘉靖元年(1522),知县曹辐将后堂改建为尊经阁,收藏有《钦定文庙碑文》《钦定科场条例》《御批通鉴纲目》《四书大全》《五经大全》《性理大全》《杜氏通典》《十三经注疏》《四书集注》等珍贵木刻书板。至明嘉靖五年(1526),又兴建了六座观德亭,用于存放圣制“敬一箴”及程颐“四箴”(视、听、言、动)。其后,经过嘉靖三十七年(1588)、嘉靖三十九年(1560),知县乐安、程鸣伊两次大规模重修扩建,兴化文庙进入全盛时期。

明万历十三年(1585),兴化知县凌登瀛除了于学宫东重修文会堂外,还重新打造了各类金属祭器,极大地丰富了文庙祭器种类。万历十六年(1588),训导永城李良知立砚于城,题名曰“龙攘凰煮”。又栽两棵桂树于殿下月台。万历二十年(1592),知县潜江、欧阳东风重建观德亭。兴化文庙自明初经过几位知县多次重修扩建,至嘉靖、万历时规模达到最大。此后,它一直是苏中苏北规模最大、藏书最多的文庙。

明末清初,兴化文庙遭遇战火破坏,许多房屋已被废弃或挪作他用。清康熙十一年(1672),知县程起鹏重修圣殿两庑。康熙十三年(1674),程起鹏又立乡贤碑于乡贤祠左壁内。康熙二十三年(1684),知县张可立复捐资修建,文庙又焕然一新。康熙至咸丰年间,文庙规模又进一步缩小,东、中、西三路建筑中,唯有中路建筑尚全,东西建筑都大为减少。道光十四年(1834),龚详将县丞署改建为书院考棚时,曾建议将文庙东边隙地扩建为号舍学校。

民国时期,文庙大成殿、教谕署、尊经阁等先后被改造利用。抗战时期,明伦堂、尊经阁被日军烧毁,大量珍贵典籍随之遗失。解放前,政府将文庙尚存的中路建筑群,包括棂星门、戟门、大成殿和东庑西庑改为兴化中学。

二、兴化儒学祭器及历史、学术价值

祭器又称礼器,是儒学祭祀必备的器具,主要包括乐器和礼器。据《宋史·礼志八》记载,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宋朝诏太常礼院定州县释奠礼器数量。明代对孔庙祭器也有明确规定。《明史》记载:“至圣先师。洪武元年定,笾豆各六,簠簋各二,登一,铏二,牺尊、象尊、山罍各一。四配位,笾豆各四,簠簋各一,登一。十哲,两庑,笾豆二。”“凡府州县学,笾豆以八,器物牲牢,皆杀于国学。三献礼同,十哲两庑一献。”此后器物种类、数量屡有增减。学宫祭孔礼为每年春秋两季上丁日,由知县主祭,其祭器、乐器、祭牲、仪式、程序皆有定例。

兴化文庙祭器因明代中期的抗倭战争和历年水旱,无力葺补,至万历年间,祭器已残缺不全。后在明万历十三年(1585),知县凌登瀛决心改变文庙礼祭用品“县故僻处,因陋就简,惟爵与笾、豆稍完赡,而尊以缶余并缺焉”的现状,发出“士大夫有家尤先祭器,而况启疆建学奉功令有事瞽宗,何草草也”的感慨,认为“礼兴州郡,同则礼器,不可阙已”。于是他积极组织多名能工巧匠,“考制度、聚金锡、庀器用、程功力,用毕其事,凡用铜三百八十斤,木三十余章,工匠五百……凡三月,而后登铏簠簋尊俎笾豆,焕然略备焉”,打造各类金属祭器共36种,100多件,极大丰富了文庙祭器种类。并作《文庙祭器记》,勒石嵌于文庙明伦堂西璧。

可惜的是,明末清初,由于文庙遭遇战火破坏,祭祀儒学的礼器也由原来36种减少至23种。民国时期,祭器由设于学宫内的教育局和文献委员会共同管理。民国《兴化县志》记载:“祭器,兴邑祭器缺略兹就所存者录之。大铜垆一座、大铁瓶一对、大木立台一对、中铜垆二座、铜瓶一对、铜烛台一对、大小铜爵六十支、铜饭池二个、铜登六个、铜雷尊一座、小铜垆二十一座、铜牺尊一座、铜象尊一座、铜鉶二十二座、铜簠十六个、铜簋十六个、小铜垆八座、饮福爵二支、齐戒牌一座……”从其所列器物名单和数量来看,亦主要是饮食器具和焚香拜祭之具及其辅助存放之物,质地则以铜为主,另有竹木器,间有铁器。

抗战时期,由于日机轰炸,祭器中的精品被藏于密处。1941年,兴化城区沦陷,日寇烧杀抢掠,并设“红部”于学宫,原设于大成殿中的铜炉、鼎、爵、饭池等祭器荡然无存,唯藏于密处的数十件精品祭器一直保存到现在。

现存的文庙儒学祭器共35件,全部为明代铜制,种类包括熏炉、尊、烛台、祭炉等,有单个的,更多的是成对的。除象形尊、力士烛台、祭炉等以外,皆为祭孔时供案上精美的陈设。动物造型有狮子、独角兽、犀牛、水牛、象、梅花鹿、麒麟、鸳鸯、犼、蛇等,以狮、象示伟大;甪(独角兽)示公正;麒麟、青牛、梅花鹿等示吉祥。也有人物、植物和月亮,人物有幼子、壮汉、寿星,植物有灵芝、桃枝、梅花。人和动物的姿势有立、蹲、跪、坐、卧、仰,人物和植物主要用作动物的陪衬,形态表现为脚踩蛇、足盘球、背驼人、人举烛台、口衔桃枝、梅花等;题材上,则是麒麟送子、犀牛望月、鹿衔灵芝、鸳鸯戏水、天鹿灵蛇等,寓意祥瑞。其中兽面双耳四足祭炉及象形尊等皆镌铭文,为“扬州府高邮州兴化县儒学祭器”“万历乙酉知县武陵凌登瀛置”。1994年3月经纪仲庆、陈福坤、钱公麟、李银德等知名文物专家共同鉴定,兴化博物馆收藏的这组明代文庙祭器为国家二级文物。

兴化儒学祭器除了在满足祭祀功能需要的同时,对儒学在兴化区域的教育和推广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千百年来,这组儒学祭器见证了兴化千年文脉绵延至今仍昌盛不衰的奇迹。据统计,兴化从宋代到光绪新政以前文武进士103人,其中文武状元各一个,文科状元李春芳,武科状元解学熊,举人400余,且不乏历史名人,如明代文学家宗臣、陆西星,清代文学家郑板桥、李鱓,扬州学派代表人物任大椿、顾九苞,文学家、文艺论家刘熙载,以及近代国学大师李详(审言)等,明代兴化籍三相国(高谷、李春芳、吴甡)亦从此间走出。

我们应该看到,文庙成为儒家文化在地方传播的媒介并非偶然,其教育与推广功能的发挥亦不是孤立的。只有与传统中央集权的政治背景、特殊地理环境与人口因素以及儒学自身的哲学特质相结合,文庙才能够发挥儒家文化传播媒介的核心作用。

立姿口含桃枝梅花鹿C

立姿口含桃枝梅花鹿D

兽面双耳四足祭炉

首左侧象形尊

龙首双耳兽面圆柱形三足祭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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