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白慕
寻找白慕
○郭宏冰

上个星期六,在徐忆的家里,我等了整整四个钟头。把冷掉的牛排吃了几口,我决定放弃等待,回家继续写我的小说。之后的整整一周,我没有再给徐忆打过电话。徐忆也没有打给我。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恋爱的两年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徐忆一定有什么苦衷,或者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不想告诉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样安慰了自己一个星期,我终于按捺不住。在一周之后的今天,我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一番,来到超市,直到把我硕大的超市购物布袋装的满满的才走了出来。这只布袋是限塑令刚刚出台时买的,徐忆选的颜色,墨绿色,他说这个颜色很适合我,有点冷却悦目。布袋里是蔬菜、水果、零食,一只甲鱼,还有一盒杜蕾斯。
我的一位多年的读者在群里和我聊天。她说:“流苏,你小说中的性爱描写总是过于含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我说:“我承认我不太会写性,很多时候我都喜欢一笔带过。”她说:“这就是你至今都无法大红大紫的原因,性和生命、爱情一样,是文学的主题。”我发过去一个害羞的表情。她用感叹号惊呼:“你!不!会!是!处女!吧!”我又发过去一个大笑的表情。最后她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不是要抓住男人的胃,而是要抓住男人的欲望,男人的身体。”
刚刚在超市的货架前,我就是想到了读者的话,才抓起了一盒杜蕾斯。自从半年前我搬离了徐忆的家——我不得不回归到宁静自闭的空间里才能写好小说,我们唯一能进行到底的约会就是星期六的午餐,只是偶尔徐忆会在我的小套间里过夜。徐忆似乎洞悉到了我的秘密,每次做爱,他的动作都极尽温柔。我试图咬他,拍打他,想要激发出他原始的力量,可是每次,我的努力都是徒劳。
徐忆的家坐落在城市的中心,优点是交通便利,缺点是过于嘈杂。对于喜欢热闹的人而言,这里无非是最好的选择。对于我,还是更喜欢现在所居住的小区,每天散迹在浓密的香樟树下,看着携手而行的老夫妻,还有肆意撒欢的小狗,坐在草丛上卿卿我我的小恋人……,这些无疑能舒缓我因长期写作而产生的焦虑。而在徐忆所住的13楼,我能看到的除了一角灰蒙蒙的天空,就是地面上如蚂蚁般穿行的车辆。所以,半年前,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徐忆的家。我是一名作家,我必须以文字为生,而,不是男人。这是我从18岁起就懂的道理。
进入阳光城市的大门,我开始思考合理的统筹方法。不管徐忆在不在家,我先要给甲鱼放血,放血的同时烧开一壶热水,甲鱼要用开水洗才能去其腥膻之味。然后煮甲鱼汤,煮汤的同时洗菜,烧菜……
我手中的墨绿色超市购物布袋突然滑落,这个情节曾在我的小说中被极度渲染过,之所以要去渲染是因为我不相信当人们遇到突发事件时会真的手脚无力,缺乏意识。而此刻,我相信了。
我的对面,徐忆和一个女人相拥而立。女人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却不失柔美。在徐忆的家里我不止一次地拿着女人的照片和自己比较,结果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个美女。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忆的初恋女友——郑芳菲。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