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依旧挂满种子
星空依旧挂满种子
——读邵满意《幽深见鹿》
□毛秋水
六月,朋友自家乡寄来“鹿”“落满头上的雪”,寄来“什么样的答案,让你认识——/中年出卖了岁月的本质”。
满意兄谦虚地说,他并非真正的诗人。
其实又有谁一开始、天生就是诗人呢?只有杜甫敢说:“诗是吾家事”。至于满意兄的“吾家”我猜无非是出水终见两腿泥的人家。度过一段乡村生活,满头大波浪摩丝涂抹的时髦青年后来成为乡镇粮站职工,再后来粮站改制……“那时,/田地的棉花也被人偷过”。
你我一定在想,满意兄是因何涉过生活泥沼走上这条道路的呢?并如同特朗斯特罗默所说,一个人在疾病中走得如此之深。
你我急切地寻找着答案。
当读到《扣舷而歌》:“海上生活比较枯燥/作业后,抬头便离开尘土/与喧嚣的海空天空。那蓝/你夹在中间,没有一垛垛墙堵着/一些旧事物,在你差遣春天的同时/且能消散于扣舷而歌之中”,便都有了答案。
“而我——/在绥中港/在沉重的工程船上/夜灯无华,无衣生寒”。
很显然,也看得出,在写诗这件事情上面,满意兄是思考,蓄谋很久,有备而来的,“在新的季节正准备给孩子们/新的芒果,新的石榴”;更是拿得出手的。
“你的心口是一汪古井/质朴、幽然、深邃”——
像一汪古井,满意兄诗歌的古典性令人回味。
卓越的古典性绝非古诗词的简单描摹,绝非“明月”“流水”“水袖”“小南风”几个古典词语的叠加,必有现代性体现。“新月娟娟。不肯离去的虚与实/更久远的事和马蹄印/宛若渡河而来——”“满天的春色在花枝上,此刻/与草莺攀飞”。
而日常之物一经诗人之手便散发光辉,包含情感。“母亲每次来,从苍老的身形中/远远能看见手里总提着一只编织袋”。“平生无须加注什么/很平静。惟一不断推迟的悬垂——/奶奶就想带走那个手磨光的铜簪”。
满意兄所取得的成绩同样是有目共睹的。作为靠旁观者,乐见满意兄步入了“里下河文学”。当然了,步不步入“里下河文学”根本不重要,但细想想一个人的来龙去脉,从此脱胎换骨,已重新做人——诗人,跟诗歌建立了关系,却非常有意思。
比方你冷不丁问,毛秋水,你跟诗歌什么关系?我肯定答不上来,倒是见过“俄罗斯诗歌的月亮”阿赫玛托娃年轻时的一张黑白照片,乍一看,照片上阿赫玛托娃很像我翠莲表姐。
所以,有意思,很重要!因为有意思,满意兄的“星空依旧挂满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