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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2016-01-13 10:13:26

    石评梅(1902年-1928年),山西桃河畔平定县人氏,字波微,乳名“心珠”,取父母心上明珠之意。父亲石铭是清末老举人,但并不封建迂腐,相反开明并善于接受新思想。

    她自幼聪颖,博闻强识,琴棋书画,诗词文赋出众,每首咏梅的诗她都可以倒背如流,并说得出出处和典故,是山西省公认的才女。

    1919年“五四”大潮后,石评梅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辞别故乡,去北京报考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父亲托付同乡北大国文系学生——吴天放一路照顾她。吴天放被容貌姣好,才华横溢的石评梅吸引,隐瞒已婚的事实,刻意讨好,骗取了石评梅的初恋。

    1923年1月18日,石评梅无意撞见吴天放已婚且已生子的真相,她这个骄傲着自己青春和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信徒,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是何其绝望。

    天性的善良让她不允许自己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石评梅毅然割断记忆里残留的一丝情愫,同时割断了自己对爱情所有的向往。她宁愿自己如早已腐朽了的少女尸骸般,孤独地漂泊在这乱世。“因为世界上唯有同在一种苦痛下的呻吟能应和,同在一种烦闷下的心情能相怜惜。”这段时期石评梅的文章,冷月、落花、残叶、孤魂等字眼充满了清冷的孤哀。但也正是这段经历,让石评梅对人生的思索拓展到了新时期的女性命运解放和对光明和真理追求的哲学上去。

    石评梅自1919年进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读书期间,她结识了一大批的挚友,也因此闯入了北京的文坛,有“北京著名女诗人”之誉。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她并没有沉沦在个人的悲伤里,她陆续在《雨丝》、《晨报副刊》、《文学旬刊》、《文学》后来和陆晶清参与编辑的《妇女周刊》、《蔷薇周刊》发表了大量的散文、诗歌、游记、小说。1923年石评梅毕业后,被北师大附中聘请担任女子部学级主任、体育教员、国学教员。她在教学管理上用理智指导、真情感化的方法,让学生心悦诚服,深受学生和同仁的爱戴。这也是高君宇对她萌生爱意的原因之一。

    即便如此,她亦不愿向任何一个男子和旧礼制旧道德低头,即使自己被旧礼制旧道德的利箭穿凿得粉碎,即使那人是对她一腔痴情,爱慕她才情和高洁素志的高君宇。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既不能运用宝刀杀死那些扰乱和平的恶魔,又无殆火烧毁了这恐怖的黑暗和荆棘”,她怎能不垂涕而愤恨呢!思之余,她只愿独善己身,以一种傲雪的姿态静静地走她自己的路,看人世沧桑,满腹辛酸落素笺。然而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

    她对这世界充满怀疑和愤怒,她身边的亲人和挚友一个个先后因军阀混战或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残害,英年殒命,比如刘和珍,吟梅,棠姊,婧君,瑜……

    “我希望在颠肺流离中求一星星同情和安慰以鼓舞我在这人世间战斗的勇气,然而得到的,只是些冷嘲热笑。每次都跌落在人心的冷森阴险中而饮泣……往昔天真烂漫的童心,都改换成冷枯孤傲的性情。”——《给庐隐》

    “不如意的世界要我们自己的力量去粉碎,生命一日不停止,我们的奋斗不能休息。”——《小苹》

    她不愿攀缘高君宇投来的橄榄枝。她宁愿选择孤独,孤独地做一出悲剧的主角,或者以笔代剑做一名英勇的战士。

    “满园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高君宇采自西山碧云寺的红叶题着滚烫的情诗,并没有感动身怀素志的石评梅。石评梅认为自己没有一颗心给高君宇,即使石评梅不为自己设想,也不能不为他设想,他是有伟大历史使命的战士,是自己世间难觅的知己。更何况高君宇也是被封建礼制束缚着的,一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摆在那。高君宇奔波于国家兴亡的同时,也在奔波着他的爱情。他尊重石评梅独善其身的素志,更愿意成全自己和石评梅将来的可能。他受李大钊同志的派遣到山西建立党组织时,被山西阎锡山部追捕,他回老家静乐县峰岭底村避难。同时说服家人,解放了自己和那个同样被一纸婚约束缚的女子。

    然而,石评梅还是拒绝了他。高君宇一如坚持他的革命事业般,坚持着他对石评梅的爱情,即使一次次碰壁,伤痕累累。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我是飞入你手心的雪花,在你面前我没有自己。你所愿,我愿赴汤蹈火以寻求,你所不愿,我愿赴汤蹈火以避免。”——《殉尸》

    高君宇的深情表白,言辞恳切。高君宇病重入院,徘徊在生死边缘,石评梅才幡然醒悟:荣枯事过都成梦,忧喜情忘便是禅。

    高君宇寄来的一枚象牙戒指,毅然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即使挚友晶清说这象牙戒指惨白枯冷有诸多不吉。但石评梅一旦选择,便是永远。她决定戴着它和她的灵魂同在,这就是磐石般的石评梅。

    世人常说是高君宇解救石评梅于苦海,其实能解救石评梅的唯有她自己。高君宇雪花般的爱成全了石评梅关于爱情的所有想象倒是事实。他们的爱,如高君宇所说,一半在荒斋,一半在病房。可惜,天不遂人愿,高君宇终因盲肠炎手术失败而辞世。石评梅悲痛万分,后悔自己错过和高君宇本应两厢厮守的大好时光,但同时也骄傲着他们如梅般纯洁凌霜的爱情。

    “有时我是低泣,有时我是痛哭;低泣,你给予我的死寂;痛哭,你给予我的深爱。然而有时我也很快乐,我也很骄傲。我是睥视世人微微含笑,我们圣洁的高傲的孤清的生命是巍然峙立于皑皑的云端。生命的圆满,生命的圆满,有几个懂得生命的圆满?那一般庸愚人的圆满,正是我最避忌恐怖的缺陷。”——《缄情寄向黄泉》

    她明白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如高君宇般无条件地爱着她,像一个连灵魂都永禁的俘虏。她愿用自己的青春来成就自己和高君宇的爱情圆满。她更愿接过高君宇未完成的事业,做一名手拿宝剑披荆斩棘的战士。她确实做到了。1925年上海“五卅惨案”、1926年北京“三一八惨案”发生后,《女师大惨剧经述》、《血尸》、《痛哭刘和珍》——石评梅用一篇篇像刀,像剑,像戟的文章揭露抨击对抗社会的黑暗势力,激励人民的革命斗志,直至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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