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书屋读《诗艺》
星期天,我们可以到儒学广场散步健身,还可以到毕飞宇工作室·广场书屋读书养心。早晨9时至11时,正当气血流注足太阴脾经。《黄帝内经》说,脾为土脏,居中央,灌四旁,主运化,生气血,而其志为思。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脾经旺盛、清气上升之时,是读书最容易投入、最容易领悟的好时机。毕飞宇工作室开辟这样一个去处,又选择这样一个时辰,让人欣喜不已、叫好连连。
四壁书橱,中间是长凳,原木的纹理煞是好看,与中式风格的房屋浑然一体。按出版社分类,时尚、新潮、晦涩、冷僻、传统、现代,几乎包含了所有的元素,所有的文学门类,也不乏壮观的大部头套书、孩子们搬不动的大块头画册,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外文原版资料。每本书上都清晰、端正地钤盖着“广场书屋”的图章,治印非常精美,据说是名家管峻先生的手笔。
第一次到广场书屋,第一本书,我的目光该移向何处?在书橱的最下方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上海译文出版社刚刚出版的一套博尔赫斯全集,一盒16册。于是,抽出一本《诗艺》。
我平日藏书不少,却读书不多。平时忙于业务,总是下决心,退休后一定要专心补读。最看不懂、不会读的,大概有两类书,一是外国文学,二是诗歌。因为,记不得外国人的人名,因为,诗的悟性不够。越是如此,越是敬畏。所以,《诗艺》值得我尝试用力咬一口。在广场读书,又是读外国人写的《诗艺》,对我来说,是一个考验,一场挑战。
我非常幸运,读到了一位可以亲近的外国人,又读到了他平白如话的文本。多么巧合,正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博尔赫斯在哈佛大学进行了六场演讲:诗之谜、隐喻、小说与诗、音韵与翻译、诗与思潮、诗人的信条。讲座录音的整理稿就是这本《诗艺》。我一下就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Borges!
博尔赫斯简洁的文字中意中有意,不愧是隐喻的大师。连苏珊·桑塔格(著有《疾病的隐喻》)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你那个时代和文化的产物,然而你却以一种神奇的方式知道该如何超越你的时代和文化。”
世间万物处处是谜,我们身处永恒的迷惑之中。诗歌是表达迷惑的一种方式,试图发现世事背后的秘密。
博尔赫斯讲到星星的隐喻。他巧妙地举了三个例子:
“我希望化为夜晚,这样我才能用数千只眼睛看着你入睡。”——文字的的背后,有诗人的焦虑,有温柔的爱意,又有许多个角度同时注视挚爱的人的希望。
“天上的星星正往下看。”——留给我们的印象是满天星对人类傲慢的注视、超然的冷漠。
“天边有一片比世界还大的云,还有一个由眼睛组成的怪兽。”——还有更荒诞的么?稀松平常的夜晚也会变成梦魇。
把眼睛比喻成星星,或者反过来,把星星比拟成眼睛,是最老套的隐喻了。但趣味却有霄壤之别。我忽然联想起书画家邹昌霖先生画的兰竹。邹昌霖说:“竹是竹亦不是竹,竹是我亦不是我……”兰竹也是有寄托,有隐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