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小楝树
傍晚,太阳西垂,也歇了风。立春虽过去几天了,但外面还是有点寒冷,然而,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出去走走的心情。
门口是一条三米宽的水泥路,去年浇筑的。一路向西,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过了两家宅地。突然间,一棵小楝树走进了我的视野。小树靠南河边,长在陈金宝家的油菜地里,可能是没把它当回事,这树长得特慢,四五年了,才碗口那么粗,才挂上几颗果子。
记得小时候,家家房前屋后都是些大楝树,到了冬天,叶子落得一片不剩。平时那些藏掖在叶里面的果子,这时失去了营养的供给,开始青里泛黄,最后全部枯黄。孩子们瞅着,开始巴望采收的日子快快到来。
那个时候,果子摘得净净爽爽,送到供销社过称,二分钱一斤。我家也有七八棵楝树,一到冬天,光溜溜的杈枝上,垂挂着一嘟噜一嘟噜的黄皮果子,小葡萄那么大,裸露着,风一吹,摇摆不止。采收的方法很简单,一般是用竹竿敲打。敲打需要体力,在我家,这活大多是父亲去做。他高高地举起竹竿,一下子敲过去,果子应声而落,如雨一般,待会儿,我们开始捡拾。每回也是父亲挑到收购站去卖,然后再购回肥皂、洗衣粉之类的日用品。那时候,这些楝树帮了我家不小的忙。
最上面的杈枝,竹竿一般不好够,就是够着了也打不准,使不上劲。敲了一会,父亲就搁下竹竿子,拿眼瞪着,大口喘气。我打小就调皮,练就了一身爬树的本领,再高的树也不在话下。我对着手心,唾沫一唾,两手搓搓,三下两下就窜到树顶。坐到树杈上,垂着两条腿,腾出手,扬起一根短棒,对着篷枝,挨个敲打。片刻工夫,满树的果子给敲得干净利落。再看下面,父亲正仰起头,朝上看,并为我翘了一下大拇指。
生产队西边有个大堤,南北好几百米,有十几棵大楝树,结的果子很多。逢到星期天,我叫上小全子一同前去。和他结伴的原因多半是他长我两岁,块头也大,满满一布袋果子,扛在肩上不费一点劲。去之前,两人就说好了,得来的钱都用来买小人书。那个时候,农村文化生活贫乏,一年很难看上几场电影,一本小人书看了十几遍,还能看得津津有味。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印象中,真正多的当属我就读的四明小学。校前舍后有几十棵楝树,有些年头了,大的树干有脸盆粗,果子特别多,但我们从没采摘过。那时学校经费少,就果子的钱,为学校置过不少新扫帚、畚箕等必用品。两节课后,教二三年级的张俊龙老师,来到树前,举起竹竿开始敲打。他身材高大,胳膊有力,敲一下子是一下子,不一会,地上密密麻麻的一层。一边的同学顾不上砸在头上的小果子,开始哄上去捡拾。摘净后集中到洋布口袋里,再由张老师驮到小镇上去卖,除了购买必备用品外,也会买一些蜡笔、文具盒等学习用品回来,奖励一些成绩好、表现好的同学。
现在,这种树早已没人培植,就是生长快的意杨也无人问津。其中的原因,一是不经济,二是特别吸地力。眼前这棵小楝树,应该是很幸运的,我得感激它,让我忆起这么多往事,让我的心头涌起阵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