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戽 鱼

2016-05-13 09:20:44

    上世纪70年代初,我曾在老家黄海之滨一所农村小学读书,那地方沟渠纵横。当地有一种原始的捕鱼方法,谓之戽鱼。父亲说:“戽”是古代灌田汲水的“斗”状农具,两边系绳,可供两人配合戽水,戽鱼即“竭泽而渔”。

    深秋水位低,正是戽鱼大好时光。记得有一次,表哥带我们沿着羊肠小道和弯弯曲曲的田埂去踩点,直至跑得筋疲力尽才找到满意的沟渠。表哥告诉我们一个诀窍,沟渠是否有鱼,就看它是否有水花,是否浑浊,是否有鱼影晃动。

    翌日,我们满怀激情扛铁锹,提脸盆,夹柴薄子,抬木桶,兴高采烈地来到目的地。那是一条很长的沟渠,表哥按照地形,将之分为三截进行打堰。每道堰打好后,表哥都用脚踩实,以铁锹拍打加固。在戽水的位置挖一个深塘,四周筑好简易的堰,扒一道水口插进柴薄子,防止鱼虾随水窜入深塘,误戽出去。

    表哥娴熟地将四根长绳系住木桶上下两边,绳头扣紧粗树枝,这样既能握得牢靠,又不勒手,且便于用力。两个人相向站立,双手抓紧绳索,使劲甩动木桶进入深塘,将水提上来,甩出去。瞧,他们悠着水桶划着弧线,神态优美至极,俨然一幅酣畅淋漓的水墨渔趣图。

    戽水既是体力活,又是技术活,需要双方协调合作,用力均匀,起落频率一致。我出于好奇,让表哥停下来,换我去戽水,结果木桶不给面子,一点都不听话,根本无法甩起来,连水都进不了木桶,惹得表哥哈哈大笑。无奈,我只好用脸盆使劲舀水。

    不等水戽干,我就迫不及待地取鱼,尽管水很浅了,鱼依然像水中精灵穿梭不息,无法捕捉。表哥教我一招,使出吃奶力气挥动双脚搅浑水,鱼被呛得翻来窜去,晕头转向,果然“浑水摸鱼”,易如反掌。当然不能高兴得太早,一些不知名的水草长剌带尖,稍不留神就被戳得鲜血直流,还有一种茎叶似藤的水草,弄不好缠得人动弹不得。一般情况下都待水戽尽,塘情一目了然才捕捉鱼虾。

    捕捉鱼虾接近尾声,表哥小心翼翼地开堰放入少量的水,然后来个扫堂腿,将淤泥搅拌一遍,钻泥隐蔽的黑鱼、鳝鱼,再狡猾也难过挨呛这一关,不得不暴露目标,束手就擒。最后,表哥还要沿着沟坎寻找一些小洞,用一种形似狗尾巴的草钓螃蟹,若钓不出就用手抠,每次总有收获。

    第一截沟渠戽完,表哥开堰放第二截的水,他不慌不忙在缺口卡一只柳筐,捕捉顺水而下、企图逃跑的鱼虾。待水放得基本持平,表哥重新修补好土堰。肚子饿了,大家就吃山芋补充能量,稍事休息,马不停蹄地将第二截、第三截沟渠的水戽尽,鱼逮完。尽管肚子再次饿得咕咕叫,但望望鱼篓、柳筐里活蹦乱跳的鱼虾,就心满意足,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满载而归。

    尽管戽鱼早已成为历史,却让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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