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鱼多，小时吃的鱼很多，不过大鱼买不起，都是吃的小杂鱼。

    家乡渔民打渔，除了鲤鱼、青鲲、草鲲、还有鲫鱼、白鱼、鳜鱼等大鱼外，经常会有一些指头长的小鱼。鱼种很杂，有鳑鲏儿、白鱼、罗汉（家乡话读“唤”）儿，有时还有小虎头鲨，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鱼。鳑鲏儿像鲫鱼，宽大的身子；罗汉儿则是滚圆的身子，浑身肉；小虎头鲨则是大头肉身。

    那时到了傍晚，就有渔船上的孩子上岸找个地儿摆摊卖。一个竹篺子里面堆了一摊小鱼，要买的人就蹲下身子看了。会把竹篺子拿起来颠几下，看看下面什么鱼，有多大，有多少，顺手拎掉里面的水草、小螺蛳、指甲大的小鱼。然后就问价钱，孩子说一个价，买的人上下不离还个价，孩子不着声就是默认，买的人丢下几个硬币就得了。

    一般鱼拿回家要用刀开膛破肚，清理鱼的内脏。小鱼不好用刀开膛破肚，就要掐了。

    所谓“掐”，就是先用拇指和食指在鱼的“下巴”处撕开一个口子，小鱼肉很嫩，轻轻地就行。然后两指从鱼的肚子尾部向前挤，鱼肚子里的肠子内脏就从前面的口子出来了，顺手用指甲在鱼身子上刮几下，算是除去鱼鳞了，一般小鱼鱼鳞不硬，刮不刮无所谓的。蹲在地上或坐在小凳上，一条一条掐，很费时间。接下来洗鱼就简单了，倒在水里搅几下，捞出来再换水，几遍就清洗干净了，最后捞在竹篺子里爽水。

    虽是煮小鱼，佐料不能省，切几片老生姜，黄黄的；到院子长葱的盆子里掐一把葱，绿绿的；然后扒一个胡椒角子，红红的，下油锅炒一下就放酱油、糖煮了。记得小时候我们家煮小鱼喜欢放酱瓣，煮出来红彤彤的，还喜欢放咸菜，咸菜坛子里掏出一把，切成小撮子，鱼从油锅炸一下，放水放酱油时就放咸菜，煮出来一大盆，端上桌管够。咸菜和鱼混在一起，鱼鲜咸菜也鲜，姊妹们个个先是捡鱼吃，小鱼骨头软，吃小鱼基本不吐骨头，一搛一条，全部进嘴，然后就吃咸菜了，咸菜也很美味。

    记得一年冬天，要过年了，妈妈买回一堆小鱼，放下又忙着回单位了，让我试着掐。我掐着掐着就冻了，小鱼发硬，我的手冻得通红的。妹妹用一个小碗倒一点热水让我每次沾手，掐一条沾一下热水想暖和一下，结果手上有水更冻，还是不行，手只得在麻木中坚持着。记得那天洗鱼简直就是捞冰块，后来煮出来的鱼马上也就冻了，咸菜和鱼分不清，一挖一块，上顿吃到下顿，很过瘾。

    现在一些饭店也经常煮小鱼，说是小鱼当然比我们小时候吃的大多了，不过总吃不出记忆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