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上奔跑的小姑娘
这个叫作黄桥的古镇建在这儿快一千年了,那时候还叫宋朝。
而突然闯进小镇来的这位小姑娘,才5岁多一点。她的家在几百里外的省城。
但这儿是小姑娘的爸爸出生的地方,所以当小姑娘慢慢长大了,开始有点记事了,爸爸就想着领她到这儿来看看,告诉她哪条街哪个铺子哪座小桥是爸爸以前跑得最多来得最勤的。那会儿爸爸和小姑娘差不多大。当然还有更大一些时候发生的事情,直到16岁那年爸爸才离开这儿,只身去了很远很远的一座海滨城市念书。
小姑娘的面前仿佛站着小时候的爸爸——一个或许比她高点不过比她要瘦的小男孩。于是,他们一前一后地在这有着许多青砖灰瓦老房子的石板街上追逐着,疯跑,十月的裹着桂香的暖风朝他们一样稚嫩的脸上不紧不慢地吹来。时光在那一刻分明有了错乱,爸爸在小姑娘的眼里,是一个顶顶听话的小哥哥,玩伴。
跑着跑着,小姑娘老远就闻到了空气里飘来的一股饼香,那香是芝麻、面粉和各种馅儿,甚至还有炉膛里炭火糅在一起的味道。小馋虫站了下来,不走了。爸爸小时候好像也这样,跑到这儿便停了步子四处张望。哦,这是走到了卖黄桥烧饼的店铺。
自然,爸爸是要给她买的,她立马就很欢喜地接过来吃了。爸爸在一边还饶有兴致地讲了与这烧饼有关的英雄打仗的故事,也不知小姑娘听进去了没有。望着她目不转睛盯着烧饼的那股专注,爸爸忍不住就笑了。
说有一个离开了家乡几十年的诗人,一次在答记者问时这么说,故乡其实已经没有了,留下的只是童年的口感,是老祖母大热天里做的萝卜干炒毛豆的味道。
小姑娘和这座古镇终究不会有太多的瓜葛,逗留了几日便要回到自己的省城去。而老屋门前的那几株银杏,和这满街飘香的烧饼,想来若干年后会被她一次次地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