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邵国昱
可木 / 谁灭得 / 吐汗解任 / 阿那森
昆跌江阿/ 巴郎啊 / 我依撒拉生
吐汗解热木 / 胡特灭开恩 / 阿吾勒木
巴尔敢撒音 / 额斯得克塔尔特甫 / 巴尔阿生
啊……啊……
第一次听《故乡》,是在一个哈萨克毡房里,当时聚会已近尾声,大伙儿酒酣耳热之际,东倒西歪地围坐成一圈,在香甜的奶茶气息中,一股悠扬中略显苍凉的曲调响起,时而低回、时而惆怅,慢慢地变成了大合唱,一起低吟、一起高昂,那种情让我终生难忘……
哈萨克族是一个游牧民族,逐水傍草而居,世代居住在辽阔的草原和高耸的群山当中。他们每年都要周而复始的过着从春秋草场到夏牧场,再转回春秋草场,又到冬窝子度过漫长的冬季的生活。一年四季的转场生活和大自然的寒暑冷热,让他们饱受了大自然的瞬息万变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在最漫长的冬牧场,气温骤降,牧民把牛羊赶到大山深处的冬窝子(顾名思义,冬窝子就是山间一个个小盆地),从前一年的10月底蹲到第二年的4月初,遇大雪封山,一两个月都出不来,牛羊啃食着枯草,牧人们在风雪中苦苦煎熬。最辛苦的是冬春交季的转场,牛羊到了最瘦弱的时候,还要下春羔,许多母畜在转场路上生产甚至流产,牧民则在赶路中愁断肝肠;最快乐的是在夏牧场,水盈草盛,冬羔子和春羔子欢快地在夏牧场长大,牧人眼里也充满了喜悦和希望。正是这种生活经历,让哈萨克族人对飘扬着牧草味道的草原阿勒吾(哈萨克语家乡的意思)的感情尤为珍惜。
“歌声伴随着躺进摇篮,歌声伴随着离开人间。”马和歌是哈萨克族的两个翅膀,故乡和爱情则是哈萨克民歌的两个永恒主题,雪山溪流、草原鸣鸟、英雄史诗、淳朴民风为能歌善舞的哈萨克族人提供了丰富的创作源泉,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赞美女孩、爱情的《可爱的一朵玫瑰花》以及讴歌家乡与母亲的《故乡》。
《故乡》这首歌不止一次听过,歌曲节奏富于变化,有时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有时如太阳初升豪情满怀,有时如天鹅游湖快乐无忧,仔细聆听,沉浸其中,你会感受到乡愁,体会到眷恋,包括对人和大自然所有生灵的爱。最好听的要属男中音,感情激昂而充满深情,尾调自由延长,中间的感叹悠远绵长,略带嘶哑的嗓子把这首本身就感伤的歌曲唱得更加令人心酸,渗透出的那种委婉凄美的情感一下子让堂堂八尺男儿热泪盈眶。
无论是哈萨克人,还是作为援疆的我们,对故乡的热爱像马奶酒一样,不断发酵,离乡越远,离家越久,思乡之情更加浓郁和绵长,情浓之处,不由地用汉语唱起了故乡:
谁不热爱自己的故乡和母亲,
总在思念,让人难以忘怀她,我的故乡,
你常引起我的回忆,游子思乡心绪愈来愈深长,
啊…… 啊……
哼着哼着,脑海里又浮现了蓝天、白云、骏马、草原……再哼着哼着,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幅景象:菜花、小河、木船、炊烟……眼睛不由地湿润了起来。是啊,哪个思乡的游子听到如此拔动心弦的音乐后,不会从心里泛起对故乡、对父母、对亲人的思念呢?任凭家乡旖旎的风光和记忆中飘荡着的味道在脑海里像电影镜头一样静静地划过……
爬上高山,站在山冈,看着雪山身影映在蓝天白云中,座座毡房点缀绿色的草原,蜿蜒的河水从深山中流出,河流的远方是即将要去的春秋牧场,而盆地的那边,就是水草丰美的夏牧场——这一切就是希望——昭苏的希望——昔日的异乡,今日的家乡,使我骄傲,给我力量。
啊……啊……
无论我流浪天涯海角怀念故乡,故乡的名字使我骄傲,给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