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年
□姚大伟
很多地方过年都要吃“糖茶”,丰子恺和胡兰成都讲过的。这“糖茶”,据说,就是白糖开水,没什么稀奇,小孩子吃的是份滋味,盼头,但,大人心思就深了。因为,他们要的是一份“甜头甜尾”的愿景和“甜头甜尾”的日子。
其实,甜,是很多人记忆里的年味。比如,老舍的年里,反复提到的,蜜供,蜜饯果脯;梁实秋念叨的杂拌儿;才女蒋碧薇过年要吃的“米粉团”,要吃“糖糕”。这些,都是甜食,而且,这些甜食,都曾让他们神魂颠倒。
蜜供,是老北平人过年时祭神祭佛祭祖宗的供品。因为要码得高高的,码成小金字塔状,码出“尖”来。所以,又叫“蜜供尖”蜜供,在蜜糖里蘸过,码在一起久了,就粘连在一起。所以,无论是外形和味道上,它都是甜腻的。
杂拌儿,也是北平人的小食。而且是每家过年必备的小食。据说,杂拌儿,有三等。分上中下。高档的,精细,都是些果脯干,比如杏子、蜜桃、荔枝、山楂之类的。中档的,粗糙些,包装也随意,什么梨干,苹果干、柿饼条、无汤水,甜味也不醇厚。最下的,与甜字无关,是瓜子、花生、蚕豆之类的咸食。
至于“米粉团”与“糖糕”,那是老宜兴人的年味了。“米粉团”,是从腊月二十四小年就开始做的,有红白绿三色,也有馅,制作精细,色香味都讲。“糖糕”,成分是白糖与米糕。吃“糖糕”,据说很讲究,要在除夕之夜和新衣服一起藏在枕头之下,第二天,天亮了,要穿上新衣服,然后吃糖糕。蒋碧薇在回忆录里无限美好地说:“吃糖糕,取其的是辞旧迎新,称心如意,步步高升之意。”
我们那儿的年,与甜食有关的是糖饼。先是祭灶用的,后来天天吃。糖饼,如糖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加了糖心的饼。口感上,稍硬,但一口下去,却是有糖水流出的。糖饼中的糖,可以是白糖,也可以是红糖,还有放芝麻酱的。我们先前在土灶上烙,后来在平锅上烙,现在在电饼铛上烙。时间在变,烙饼的器具也在变,但习俗没变,吃糖饼的心没变。那日子,还是盼甜的。
过年,吃完了“糖茶”“糖糕”“糖饼”,还要吃年糕,吃汤圆,吃饺子。要在这“甜”的基础上,“节节高”“人团圆”“事事顺”。
毕竟,过年,与寻常的日子不同啊。年,是日子,也是日子的生日。过年,是可以许愿的。多大的愿,都可以,都不算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