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市公安局网安大队 林支海

曾有位警界名人说过：没有干过刑警的警察，他的警察生涯就算不上完美。我虽然从事了5年的刑警，但还是觉得我的警察生涯不够完美，而且这个不完美，24年来已演化为我刑警生涯的缺憾，甚至成了我心灵求赎的梦魇。

1993年4月21日早晨，静静的卤汀河上氤着一层薄雾，傍河而居的陈堡镇宁乡村，浣洗衣服的村妇们惊悚地发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尸飘在河面上，尸体因为长时间泡涨已呈巨人观，村妇们相互嬉笑的脸色因瞬间的惊骇成了定格。

我局侦技人员赶到现场后，将尸体打捞上岸，在河岸边搭建了一个简易帐篷，法医顶着恶臭实施尸检。看着蛆虫在死者的脸上爬行，几个年轻的干警胃部翻腾，在旁狂吐了起来。

第二天，同样的河段又飘上来同样被捆绑的一具肢体残缺的女尸，我们划船四处搜索，将残缺部分在附近的河面上找齐。

法医经过紧张的工作得出结论：两名死者都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后被捆绑重物沉入水中。女尸肢体残缺是因为尸体上浮后被过往船只的动力桨快速旋铰所致。

市公安局成立“4.21”杀人案专案组，我也是成员之一。

调查、走访、寻找尸源等工作有序开展，专案组像一台机器高速地运转着。通过几天艰苦工作，尸源找到了，受害者是盐城射阳县的一对袁姓夫妇。我们赶到他们家中，看到破旧的三间平房和两个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的孩子时，心里阵阵发紧，心底发誓哪怕吃尽千辛万苦、走遍千山万水，也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两个亡灵。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时间在消蚀着专案组刑警的耐心，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飘扬的雪花仿佛在诉说着死者的冤屈，案件还是没有太多的进展。为了不影响日常工作，专案组成员慢慢减少到几个人。几年后，我被调动到其他部门工作，遇到刑警大队的同事们，总是用期许的目光，询问他们“4.21”案件相关进展。他们总是苦笑一声，惭愧地摇摇头。

岁月毫不留情地向后穿越着，发案距今整整24年了。几个月前，我在单位过道里偶遇当年参加专案组的两个破案专家，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他们轻轻地告诉我：“4.21”要破了。我当时激动地喊出了声：“真的吗？”心灵深处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新的专案组依托现代科技，通过缜密侦查，发现两名凶犯系亲兄弟，当年一个29岁，一个39岁。2017年6月28日两犯终于在盐城落入法网。如今他们一个知天命，一个过花甲，而我也已从当年的“小林”成了现在的“老林”。

24年了，案件一天不破，它始终是我们刑警生涯的痛，始终让我们心灵无法得到救赎。

案件终于破了，今夜我竟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