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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师

2017-09-22 08:40:36

□陶俊国

陈中亚校长是我上高中时的政治老师。上世纪80年代,乡镇高中老师中,本科生大专生稀少,大多数学科都是中专生挑大梁,比如我们高一时的语文、数学、英语、化学等。教数学的张老师经常跟我们讲,他总是每天晚上把第二天要讲的数学内容先预习一下,把所有的例题都先做一遍,担心第二天课堂上出洋相。而教我们政治的陈校长只上到小学四年级,他的知识大多是工作后自学的。据说,马克思的《资本论》,他看了不下十遍。也许正因为他的勤奋和刻苦,才使他的政治教学在当时独树一帜。

那时,高中学制是两年。我们学校只有两个初三班、两个高一班,三个高二班。他既是学校唯一的校长(高二时又从其他学校调来一位副校长),又担任高一两个班的政治教学任务。他每天早早上学校,每次去学校,他的手上都提着一个用蛇皮袋子缝成的小包,里面全是鼓鼓的教科书及备课的资料。

陈校长为人谦和朴素,没有一点架子,遇到老师或学生,老远就打招呼。大家都把他当长辈一样尊敬,他也把所有的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关怀。每天晚上下自修,他都会到学生宿舍检查一遍,直到宿舍熄灯他才离开学校回家。

我们的政治课大多是早上的第四节课。在学校吃中饭的学生多,第四节课上课铃响后,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就把米饭分盛到木桶里,把汤舀到盆子里,等我们下课时到食堂领取。大家正值长身体的时期,早饭就是粥,又没有零食可吃,三节课下来已经饥肠辘辘。我们教室紧挨食堂,每当食堂工作人员分盛米饭时,那诱人的饭香飘进教室,我们便感觉到肚子更加饿,恨不得快点下课。食堂里有为师生准备的小锅菜,不贵,豆腐1角一份,红烧肉5角钱一份,可轮到第四节课是政治课时,老校长偶尔会拖堂。等到我们下课后冲进食堂,食堂里的这些菜几乎没有了。偶尔剩下一份,老校长只要看到有学生想买,立即就让给学生。他对想买的学生说:“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给你们吃。”

高一下学期,教语文的王老师因事请假,他在教政治的同时又兼教我们语文。他的语文课,上得有板有眼,重点难点一目了然。他的语文课本上,每篇课文的空白处都写得密密麻麻,足见他备课时的认真。他的课虽然波澜不惊,但很实在,一篇课文教结束,我们对课文内容都能有比较深刻的理解,许多段落都能背诵。他批改作文特别细心,小到一个标点、一个错别字,大到一个病句一个段落,都能一一批改出来。也许正因如此,全班学生的作文都有了一个比较明显的进步。

他经常利用周日的下午为我们补课,那是真正的无私奉献。不但不收取学生一分钱,学校也没有任何补助。

高二时,张老师从安丰高中转来教我们的语文,张老师是一名老牌本科生,知识渊博,每次上课一支粉笔一本本子。他总是踩着上课铃声来到教室,写好课题,开始新授课文。他的粉笔字龙飞凤舞,见惯了老校长有板有眼的粉笔字的我们看到他的字,顿时眼前一亮。如果说老校长的语文课是一篇游记——条理清晰,那张老师的语文课则是天马行空的散文——没有任何章法可寻。他的课讲得如行云流水,课堂上旁征博引,各种话题信手拈来。尽管如此,大多数学生仍然喜欢老校长的语文课。

刚恢复高考时的录取率相当低,乡镇高中能考上大学或中专的屈指可数。当年高考我也以三分之差名落孙山。暑假里,老校长亲自到我家动员我再复习一年。虽然,我也想复习,希望能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可看着年迈的父母,还有正上初中和小学的弟弟妹妹,复习的念头只能深埋在心底。真的枉费了老校长的一片苦心。

十几年前,我搬到镇上居住,与老校长成了邻居。他依旧那样和蔼可亲。耄耋之年的他生活特别有规律,每天早早起床做做家务,上午则看看报纸,下午就陪曾孙曾孙女玩玩。

老校长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能遇到这样的好老师是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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