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娟湘

作者简介：

赵娟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泰州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喜爱读书，爱好写作，经常有小说、散文在报纸、杂志上发表。已出版散文集《雨后飞花》。

北水关大桥的引桥边种植着两排香樟树，四季都是郁郁葱葱的，装点得这座大桥成了小城里最美的一座桥。

这些香樟树已有20多年的树龄，有的树干已经有一抱粗了。树干粗糙而黝黑，布满了竖条的裂纹。它们的枝干奋力地向上托举起一团团茂密的树冠。树原本是被分隔在路的两侧种植着，但它们的树冠却在空中交错在了一起，“哗啦啦”“哗啦啦”，不停地诉说着彼此间的情谊。

春天，正是香樟树换叶的时间。香樟树不像其他树种在秋风中瑟瑟地抖落叶子，纵使纷飞，也是一种飘零的伤感。它的树冠在换叶时期更显丰满。新叶老叶共存，因而色彩纷呈，显得更加美丽了。

那些刚长出的嫩叶芽是淡红色的，艳艳地在梢头随风招摇；新长成的叶子呈现出一片嫩绿，像涂了一层油似的，亮得逼人们的眼；树冠的主体还是去年秋天长出的叶子，它们经历过了一些风雨，也算是见过了一些世面吧，因此绿得是那样的深沉，不亢不卑的。最亮丽的就是那些将要离去的叶子们了。它们有的还是黄红相间的，像待嫁的女儿，既舍不得离开，又对外面充满了期待。有的已经是一片嫣红，像在后台等待着演出的舞者，它们在枝头跃跃欲试，在心中比拟着即将飘飞的舞蹈。

香樟树也许是想以这种方式，再次演绎出树叶们曾经度过的一生，唤起叶子们的回忆，让它们在怀念与满足中欣然离去吧。

一阵春风吹来，叶子们开始乘风而下了。春风比较柔和，不会带着它们上下翻飞，但它们也有自己的乐趣呢。有的调皮地飘进车篓，跟随路人回家；有的飘落到河面上，安然地躺在水面上漂荡着；有的就轻轻地落在路边，静看尘世繁华，看人来车往。

在春雨纷纷时走在这条路上,看一地的落叶,安闲地躺在微雨轻洇的地面上，空气中充满了香樟树特有的香味。让人不由地联想到“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美妙意境。心里也像被洗过了一样，清新而怡然。

有了香樟树的遮蔽，这条路也显得诗意了许多。

这条路的路面有时会被染成黑色，那是在深秋香樟树果实成熟的季节里。香樟树的果实是紫黑色的，一粒粒圆溜溜的，豌豆大小，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梢头。熟透的果实受到母亲的召唤，纷纷扑向大地。可是，迎接它们的却是坚硬的水泥路面。有的直接被砸烂，有的被来往的车轮或是脚步踩碾着。那些紫黑色的浆汁或许就是它们的眼泪吧。果实还是往下落着，无望而又执着。

每年秋冬季节，香樟树的树冠就成了鸟儿的家园。每到傍晚时分，成千上万只鸟儿归巢了，叽叽喳喳的叫声不绝于耳，几十米之外都可听见。鸟数之多，可从染成白色的斑驳路面见一斑了。只要从这条林荫道下过，都会有“中奖”的可能哦。冷不丁的，一滴鸟粪从空而降，落在头顶或是衣襟上，让人哭笑不得。

一次在大桥上漫步时，一片香樟树的叶子悄然地从我的头顶飘落，轻轻地击中我的鼻尖，在给我一个轻吓之后才幽幽地落在我的脚前。一丝尖微的疼痛从我的鼻头传入我的心里，让我的心为之一颤。我蹲下身，拈起了这个小精灵，让它躺在掌心。我在想，这该有着怎样的缘分，才能让它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地击中我的鼻尖呢？也许它在枝头已等了我太久，而我却浑然不知。

桥边的香樟树，无关风和月，自成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