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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大如年,米团特别甜

2017-12-22 10:04:34

□庞余亮

有人问过我,你为什么能写儿童文学?我想了又想,我写儿童文学,其实是想用文字来补偿我孤单而饥饿的童年。

我的童年有许多囧事,我的童年有许多谜面。

比如,我从小就听母亲说:“冬至大如年”。

明明还有两个月才过年啊,为什么说“大如年”呢?这背后有什么样的“伏脉千里”和“草蛇灰线”呢?

生活中神秘的“脉”和“线”实在太多了。比如靖江话中的称锅盖为“釜冠”,称南瓜为“北瓜”。再比如,只要我的母亲板着脸对我说:“我要和你好好地‘曰’一下。”这就表明,我闯了祸,她要开始正式教育我了。

长大了,母亲所说的“冬至大如年”答案被我找了出来:古人用过“周历”,而“周历”的正月新年就是冬至。再后来,我们的祖先沿用了与时令更为吻合的夏历(农历)。但对“冬至”是正月新年的记忆还在。

但是,“曰”这个词,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文盲母亲的口中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问过许多专家,至今没答案。

母亲已有很多年不对我“曰”了。14年前的春天,苦楝花最盛的时候,母亲永远离开了我。

与母亲有关的老石臼也不知被哪个城里人廉价收购走了。

为什么要提起那只老石臼?

还是因为冬至,冬至要吃糯米“团”。而要吃糯米“团”,我就必须得和母亲配合,去老石臼边“搕”糯米粉。

母亲和淘好的新糯米们蹲在那只老石臼这边。老石臼那边,我像一个小猛士,使出吃奶的力气跳到臼柄上!可那臼柄纹丝不动,就像是在嘲笑我在对母亲拍的胸脯吹的牛。母亲微笑着,看着我再次摩拳擦掌,吸气,我的肚皮贴到背脊上。可还没有跳上去,草绳的裤带就这样松了下来——没有穿裤头的我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臼那边喂米的母亲哈哈大笑。

后来,只要到了冬至,到了用石臼“搕”糯米粉,母亲就会将我当年这个“走光”的场景再重复一遍。其实,“走光”仅发生过一次,童年的我实在是太瘦了,太饿了,稻草绳的裤带又太松了(1983年高考体检,我的体重才长到44公斤,但因未达到45公斤的体重标准,被盖了一个“限考”的印戳)!

用老石臼“搕”出的糯米粉散发着特别的清香,做出来的糯米“团”特别粘牙,慢慢嚼着,舌尖上会涌出别样的甜。每当父亲表扬“团”做得好,母亲就把功劳归到我的头上。父亲听了,并不表扬我。父亲是不喜欢表扬我的。也正因为如此,我就叛逆地否定和排斥父亲喜欢的事物,比如,父亲喜欢糯米之类的粘食,而我坚决不喜欢的,这样,我失去了很多和父亲交流的机会。

但糯米还在。

冬至还在。

冬至是北半球影子最长的一天,恰如我在疼痛中思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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