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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的石磙子

2017-12-29 09:46:48

□任兆毓

石磙子,通常是中间大两头略细,三四尺长,直径二尺左右,四周有条条齿轮的石制圆柱体。它两头的中心各钉有一个尺把长露外、臂膀粗的杂木桩,名叫“枕头”。撤县建市前,水乡的石磙子在农村中发挥过不小的作用。

当年在大集体时收割的前几天,先要在田头选几亩高地,铲成中间稍高、两边较低的平展的大场,用石磙子压实后,泼水。待用脚踩不下陷时,布上二三寸厚的一层穰草再压一遍。可以拉条牛来配上磙子碾压,也可以两个人,各用一把叉子,分别叉着磙子的两个“枕头”在场上来回向前推压,直至全场压实压完为止。

收割时,先将捆好的稻把用船运到场头河边,钗上场头,一捆捆拉到场上布开,用刀斫开捆把的“要子”,抓住把尾子抖乱,做成一个尺把厚、圆形或椭圆形的大“稻场饼子”。而后将牛拉来,架上枙头,拉动磙子碾。碾场的人跟在磙子后面跑,一手执牛鞭,一手执连动牛鼻子的缰绳,通过缰绳的“拽”或“促”等动作驾驭牛的一步一行,有条不紊地将“场饼子”全部碾完后,再翻一交,还要再碾一遍,使之颗粒归仓,时已接近天亮。所以碾场时,牛费力,人也辛苦。

磙子还用来拭把。夏收季节,农民们将收割的大麦或小麦把不是用磙子碾,而是用它来拭。一是麦秆是滑的,不好碾;二是那时家家大多是草屋,小麦秆要用来盖屋。若碾乱了碎了就不好用了。拭把也是一项苦活儿,将麦把一捆捆解开,分成一撬撬小把,拭把人手拿一副撬子(用尺把长小麻绳扣连的两根小树棒),将一撬小把夹起,一手勒紧两个撬柄,一手握住把根,将其高高举过头顶,猛然用力将把尾向磙子上掼下。虽然磙子挺硬,反作用力大,但一撬的把往往要掼五六下,把尾上的颗粒才能打得差不多。力气不足者还要多掼几下。掼完一撬,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个把要分三、四撬,若每亩地以100个把计算,将它们全部掼完,所花的精力实在无法计算。

磙子还用来碾苇篾子。那时,船上盖篷子的用料,生活中遮风挡雨的用物,乃至床上垫的,一般都是芦蓆(俗称芦菲)。做芦菲的人都是先把芦柴一根根脱去苇叶“抽”(从根部到柴尾破开一边)好,再把它们铺在平地上,用磙子在上面碾来碾去,待芦柴压裂后一根根剥开才能编织。做菲的人也很辛苦,一天到晚手不离苇篾子,十个指头都被磨破了皮。现在,有了各种塑料制品,也有了竹篾精制的各种凉席,做菲的没有了。

磙子又名碌碡,一般都在600斤以上。30多年前的青少年,没有现在的孩子幸运。晚上无电视可看,无手机可玩,也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有时就去场上玩磙子。记得秋季的一天夜晚,明月似银盘挂在树梢,几个青少年朋友来到空旷的场地上,有的轮流着推磙子,看谁推得快推得远;有的站在磙子上用脚踩着滚动,像杂技团演员耍杂技一样,看谁的花样多;有的以磙子的枕头为柄往上扳,扳了竖起来,推倒再扳了竖起来,谁的次数最多,谁就被称为“力士”。那磙子倒地,轰隆一声,震得场地抖动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还有的“力士比武”:把枙头(套在牛颈上拉石磙的部件)系在脖子上,将下边的两根绳分别扣紧石磙的两个枕头,躬着腰慢慢地直起来站,能把石磙全部离地者被称为“力士大王”。一次,有个高个子,他把枙头套在脖子上,躬着腰慢慢地直起来站,脸撑得通红,两根绳绷得紧紧的,还是不能使磙子离地。正当他拼命用力时,“啊呀”一声,突然瘫在了地上,手捂着小腹。有人上去一摸,腹股沟里冒出了一个肉气球。坏了,原来小肠气玩下来了!此后,再也没有人敢玩磙子了。

据老人说,水乡石磙子是三四百年前,石匠从山上把石头铣成磙子,专门有人用大船装到我们这儿出卖的。田多的人家就买下打粮,直至延用到实行机械化前。在大集体时,每个20多户的生产队里,磙子总有十来条。不论是用来碾场或是拭把,都是很辛苦的。现在,农业实现机械化,收割打粮一次净,省去了低头弯腰用刀割、用手捆,也省去了用船运、用磙子拭或碾的一系列繁重农活,农民们不再受“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之劳苦了!

如今,已经无大用的磙子在场头路边碍事,大多数被推下了河。但是,江苏省文明村——我市大垛镇双石村的磙子没有被推下河,他们有的把磙子部分埋在地下,做跳舞广场的边界,像四角守护广场的警卫;有的将两条石磙竖立在别墅门口的两旁,上面各置一花盆,远看俨然一对石狮;有户居民门口的东山石墙旁,四条石磙竖直等距排列,间以三块石板,好似三张玉石雕椅!人们用这样的方式来美化环境,真可谓是别出心裁!在这里,凝重的历史文化氛围、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之风和优美的水乡生态环境,会令您心旷神怡,一饱眼福。

从磙子的繁忙到“闲置”,从劳动的繁重到轻松,从生活的贫穷到富裕,从环境的脏乱差到生态的洁美优,无不体现了兴化 撤县建市以来的巨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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