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刚出世的小外孙
□王慧骐
你终于出来了,小家伙!你母亲从开始有痛感到最后生下你,在医院足足待了近百个小时。这几天我和你外婆也一直在医院陪着你母亲。不时袭来的疼痛,使她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无法入眠。我们目睹了她为迎接你的到来所承受的种种艰辛。
此刻你裹着一条小包被,静静地躺在母亲身边;而你疲惫至极的母亲,从护士推出的担架床上微笑着伸出手来,抱了抱向她俯身过去的眼中分明噙着泪花的她的母亲。
望着你细细小小的眉眼,我竟有了一种恍惚——时光的轮盘仿佛倒转至30年前的那个夏天,那是你母亲出生的前夜。那时候你外婆还非常年轻。记得那天,吃了晚饭,我们还下了几盘五子棋,而后上床睡了。接近零点的时候,她的腹痛明显加剧,感觉快要生了。我们当时的住处离医院大约二三里地,没有惊动别人,我搀扶着她,步行去往医院(那时候还没有出租车,不过人也真的很傻,还不知道怎样疼惜自己)。医院对产妇好像也没现在这般“繁文缛节”。年轻的外婆很快就进了手术室,躺在了产床上。她咬着牙(后来才发现嘴唇都被咬破了),忍受着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煎熬,汗水从她的额头一点点地往下流。因为同院方较熟的关系,我被允许进了产房。但我无能为力,没法替代妻子的痛苦。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传递一点支撑的力量。女人产子的疼痛,想来都是一样的残酷,只是由于各自体质和体能的不同,承受的感觉或许有别。
凌晨5点的时候,天还没大亮,而彼时的情势似已兵临城下。我小跑着下楼,去敲住在医院宿舍的产科主任的门(事先与她讲好的,快生时叫她)。而在她家门口,我却徘徊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这么早把她叫醒,确乎有点失礼了,但犹豫了一阵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主任家的门被我敲开了。她虽有几分不悦,但生养终究人命关天,她也没说什么,随我当即去了手术室。她到达后没有多久,一个女婴便啼哭着来到了我们身边。
我亲爱的小外孙,今天,正是由于你的到来,使我忆起你母亲出世时的那番场景。写下这些给你,是让你记住母亲生你的不易;也让你一并知道,生你母亲的外婆当年所经历的那些。是她们接力似的,用自己的血和倾囊而出的力演绎了你崭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