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骐

这间足疗店的门面很窄，像是硬挤在左右两家门店的夹缝中。门楼上的店名也做了最大的省略，只打出一个关键字：足。不留心还真发现不了。

太太有点脚疾，个把月会找人修一修。先前一家号称“扬州脚艺”的店，离我们住处乘车有两站路。小伙子其实也不是扬州人，打这牌子有点“傍”的意思。论修脚手艺倒也说得过去，可就是人有点古怪，跟他说话，基本就是不理不睬。且人还时常不在店里，几回打了车去，都害我们扑了空。

这以后就发现了这爿离家不远的悬一“足”字的店。抬腿跨几级蛮高的台阶上去，里面倒还不小，五六张类似沙发的靠椅一字排开，一色的淡蓝布蒙在靠椅上，显得素雅干净。修脚的是一对夫妻，年纪约莫40岁出头。男的个子不高，女的生得有几分魁梧。去过几回，慢慢熟了，也愿意同我们拉些家常。两口子来自河北邯郸，说这个店开有五六年了（我们在它门前走来走去的，竟一直没注意到），都是些常来的老客。

最早他们在老家开过店，但生意不景气；后来经人介绍去了天津，可待的时间并不长。有一回给人修脚，不知怎么说到了南京，那客人大讲南京人如何如何的好，两口子把这话也就听进去了。私下里便合计：虽说此处未曾去过，大着胆子闯它一闯，又有何妨！于是也就哐当哐当乘着绿皮车往这来了。似乎也没费太大的劲便找着了这处门面。平时吃住啥的也都在这店里。

两人已有了三个孩子，清一色的“公鸡头”，大的快13岁了，小的也有了七八岁，差不多隔两年得一个。现都跟着奶奶在邯郸生活，上的是寄宿学校。每一年的暑假把他们接来，在南京住上一两个月。记得夏天时我们在店里见过这三个娃。客人不多的时候，他们就一人躺一张靠椅，手脚放肆地摆成“大”字。也不知悄悄地嘀咕什么，三兄弟突然就笑得咯咯的。外面天气大热，小店里开着空调，小家伙们都很受用的样子。孩子妈妈对我们说，一年里同娃在一道的时间也就两个月左右（放寒假不接他们来了，一年忙到头，过年总要回老家歇几天的），淘，就让他们淘一点吧。

小店的生意通常在中午饭过后，较忙的是晚上那一段，干到十一二点是家常便饭。但两个人的生活却挺有规律，每天上午8点前一准起身，蹬双运动鞋，往玄武湖跑趟来回。给人做足疗是个力气活，所以上午这两小时的户外锻炼，他们做到了雷打不动。回来的路上，顺便从菜场就把当天的菜给买了（附近的几个菜场都曾一一探访，哪处摊子上的什么菜最便宜，他们也都了如指掌）。

修脚的女人不加掩饰地对我们说，家里还有三个半大的娃呢，一块一毛的都得算计着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