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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

2018-08-19 11:32:53 兴化日报(数字报)

○庞余亮

 

一连几天,彭三郎从外面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拼命地抓痒,他的身上几乎全是自己的抓痕。张荞麦的心也不在彭三郎这边,小胖子的低热已持续快一个月了。持续的时间越长,证明小胖子的问题越重。小胖子还是坚持上学做作业,但力气还是没有,有时写着作业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末这天,张荞麦没让彭小北做作业,逼着上床睡觉。小胖子睡得很快,张荞麦盯着小胖子看,怎么看也看不够。彭三郎回到家的时候,张荞麦还坐在小胖子的床边抹眼泪,把彭三郎吓了一跳,赶紧去探小胖子的鼻息。还没碰到,就被张荞麦扯开了,低声说,他刚睡着,你想干什么?彭三郎一颗悬着的心才掉了下来。

彭三郎凑到张荞麦的耳朵,说:钱,借到了。张荞麦问,跟谁借的?要几分利?彭三郎捂住了张荞麦的嘴,她的嗓音实在太响亮了。

待张荞麦平静下来,彭三郎又说,你把小胖子的衣服多准备些,我们早点去苏州。

张荞麦的眼睛又暗了下去,多带衣服,就意味着要住院。一旦住院的话,说不清要多长的时间。当然必须要多带衣服。

彭三郎心也很乱,又不是他把这个家搞破了,而是张荞麦和她的哥哥张建丰联手把他搞破了产,如果儿子再有什么事,他就真破产了。

彭三郎没跟张荞麦说钱是借的白若君的。白若君很义气,听说他要借钱,她立即掏出了两张银行卡,很流利地说了密码。白若君说密码的时候很轻松,仿佛一家人。白若君说出密码的时候,彭三郎很想抱住她大哭一场,但他还是忍住了。

两张银行卡的密码一样,彭三郎猜可能是谁的生日,但绝不是白若君的生日,白若君的生日他是知道的。去年的时候,为了这个生日,白若君提醒过他三次。他问她要什么礼物,白若君盯着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三遍,然后吐出一个字:你!

除了借了钱,白若君还帮他联系了苏州一个熟人齐处长。那是白若君在省里新闻培训班的同学,有困难的话,应该会帮忙的。

张荞麦收拾了几个大包,后来又舍弃了几个大包,最后还是精减为两个包。实在少的话,就买吧。这年头,只要有钱,哪样东西买不到?彭三郎也把去医院的所有病历和检查单整理归档,恍惚中,他把那些打印的手写的结果全当成了诗稿。如果真的是诗稿那该有多好,就是被退稿,就是一辈子不发表也无所谓的。

可小胖子彭小北不肯去苏州,他说他要期中大考了,而考试的排名将要决定他在期中考试之后的座位。彭小北不想自己的座位调到后面,相反,他还想将自己的座位再往前调一排。

听到彭小北慢腾腾说出理想,彭三郎抹了眼泪,说,你肯定会坐到第一排的,我们只是去苏州检查一下,检查一下就回来。

彭小北同意了。

白若君又打电话来,说她又联系了苏州的齐处长,齐处长也爱诗,还在《飞天》杂志“大学生诗苑”上发过诗,还读过大诗人彭三郎的诗。

彭三郎不知道齐处长读的是他的哪首诗,如果见了面可以套个近乎。但他又不好问白若君。这年头,人家说读过你的诗,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礼貌。就像人家见了彭三郎,只要介绍到彭三郎是作家,有的人会说,哎呀,幸会幸会,彭大作家!其实他内心明白,他彭三郎哪里是大作家,仅仅是一个三流作家而已。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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