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为叫出某棵树名称而高兴
□王桂国
冷玉斌是一面镜子,他让我看到了很多教师投错胎,入错行。他是一个读书人,做了教师就有了让人膺服的学养。但校园里不少教师,根本就配不上教师这个光荣称号,因为他们不爱读书,平时更少见他们到书店买一本书。不爱读书的人,偏偏做了教书人,叫人匪夷所思。我不由要问他们:既然不爱读书,为什么还要选择教书这个职业呢?
其实也怨不得他们,入教师这一行的门槛上,压根没有“热爱读书”这条硬杠杠!
冷玉斌在安丰的家,我有幸光顾过一次。很偶然,我到安丰朋友家吃饭。在安丰不提冷玉斌,肯定是我的大错。听朋友说,隔壁是冷玉斌的家,就去拜访了。进了门,就看到了满眼的书,一面墙都是书,无数的书。我惊讶了!他家里没有电视,除了书还是书。用书砌就的一面墙的客厅,就是一间大大的书房。谁会将漂亮的客厅布置成书房呢?冷玉斌,是我见到的第一人。
冷玉斌在安丰的另一个“家”——他执教的小学,我也多次光顾过。每次去他的学校,开心的事,就是能见他一面,说上几句话。若能走进他的课堂,听他上课,就是更开心的事了。冷玉斌的语文课堂有一个独特的品质,始终如一维护和坚持知识分子的立场。这是我在他的课堂上所看到的。知识分子立场是什么?简单地说,批判性。他不做跪着的教书匠,在教学中,常常引导孩子们找出课文里的瑕疵或谬误。他的教学风格,既有犀利的“冷”的批判一面,也有温和的“热”的激赏一面。正如诗人金倜说:今天的楚水周刊刊登了一名教师的随笔,冷玉斌,与他的姓氏完全相反,一位极温和的小学语文老师,把孩子交给冷老师肯定是正确的。
课后随他在校园内散散步,也是很惬意的事。他的校园是什么样的?一般人走进去看到的,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花木,校园四周被蓊郁的树木环抱着。可是冷玉斌笔下呈现的,却是一个诗意流淌的校园。他在散文《草木年华四则》中如是写道:
“校园里多的是树,樟树、玉兰、枇杷、水杉……太多了,我常常为叫出某棵树名称而高兴不已,但慢慢地,我发现,校园里更多的是那些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花树,它们悄悄地伫立一隅,不为目光所关注。
这些树往往都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比如草坪内侧、操场尽头,在很多灿烂的树的身后,倘不去专门探访,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即便是我,过去看到了它们,却连名字也叫不出;今天决计拿笔记下它们,却仍然叫不出名字。”
在这个花木扶疏的校园里,冷玉斌是幸福的。我们不妨跟冷玉斌做个比较,他常常为叫出某棵树名称而高兴不已,扪心自问,我们能够做得到吗?“我常常为叫出某棵树名称而高兴不已”,每每读到这句,我就会心地笑了。它给人的许多联想,远不止于花木吧。
后来冷玉斌搬“家”了,从乡村搬到了城里。他也从乡村教师,变成了城里教师。但他的面孔没有变,仍然是乡村的。有他的《檐下燕》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