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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 稻

2018-10-26 09:40:06 兴化日报(数字报)

□陈明干

十月,秋高气爽,稻穗低垂,遍地金黄。秋风徐徐吹起,稻叶沙沙作响,阵阵稻香扑鼻而来。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在里下河地区,乡民此时收割的,便是那大片大片的、一望无际的金色的水稻。

收割水稻,与割麦一样,靠的是人工,用的是镰刀。手握镰刀,躬身而割,一大把一大把地呼呼倒下。

上世纪80年代初,刚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里下河地区大面积推广种植杂交稻优良品种南优稻。南优稻结穗多,谷粒饱满沉实,亩产可达1300斤。但南优稻秸秆高大粗壮,割起来费力。置身于丰收在望的稻田,即便费再大的力气,也心甘情愿。

秋天露水多,割稻不必像割麦那样凌晨三四点就匆匆下田了。通常是一家人吃完早饭,拿着镰刀,迎着朝阳,与左右邻里有说有笑地去往责任田。

稻棵不像麦子长得杂乱无章,而是一棵一棵有序地排在田里。当初栽秧的时候,每人每趟栽6棵秧行。而现在收割,因为是旱地,有足够的空间,乡民叉开双腿,镰刀握在手里,可以放开挥舞,每次能够割两趟的秧行,也就是12棵稻秸。从田头下脚开始割,一直割到田端,倒下的是稻把,露出的是一行行笔直的稻秸根。

割稻比割麦清爽许多。麦秸和麦叶上生有褐色的灰尘,时间不长,割麦的人便会灰头土脸。而稻秸和稻叶上没有这种灰尘。割稻的时候,随着唰唰的割断声,晶莹的水粒还会从秸秆断裂处溅出来。弯腰挥镰,稻秸上的清香以及脚下的泥土味会交替钻入你的鼻孔。

捆稻秸的草葽子直接是刚割下来的稻秸。先割下两棵长长的、结实的稻秸,将两棵稻穗扭在一起,无需打结。然后将连在一起的稻秸平直地放在地上,就可以一把一把地割稻、再将割下来的一把把的稻秸放在这身后的作为草葽子的稻秸上了。待堆放到一定高度时,放下镰刀,两手分别抓住作为草葽的稻秸的两端,腿膝弯压在稻秸上。腿膝弯下压,双手用力收拢草葽。感觉到收拢的力度到了极限时,双手扭转草葽的两端,打成十字形,再从稻捆里抽来两三棵稻秸快速地缠绕其上,一大捆稻把便大功告成。稻穗长而饱满,稻穗打成结,会使谷粒掉落。因为稻穗饱满,扭在一起的两棵稻穗足以承受捆稻秸的收拢力度。

晴空万里,秋风荡漾,割稻人全然没有烈日下割麦时的那种焦灼,不一会,身后躺着的,便是一捆捆青里泛黄的稻把了。一个熟练的乡民,无论男女,一天可以割下一亩多田的稻子。

乡民种田,总是不断地摸索怎样让土地多产粮食。上世纪70年代的大集体时期,每个生产队曾经推广种植“双季稻”,即在每年的夏秋时节,栽植并收割两季水稻。那时,每年长一季水稻,亩产只有700斤左右。但如果栽种两季水稻,前茬每亩600斤,后茬每亩400斤,两季的总产绝对超过了一季的产量。只是,栽种双季稻,乡民特别辛苦。收割前茬双季稻,正是7月下旬的大暑时候,高温酷暑,闷热难受。其时,金穗摇曳、等待收割的水稻田仍然水汪水汪的。乡民割这种水稻,每人的身后总是拖着一只大澡桶。每割下一把稻秸,就转身放在澡桶里。等澡桶里装满了五六捆稻把,乡民拉着绳,拖着桶,将稻把运送到河边的把船上。大暑里的田野如蒸笼一般,割稻的乡民,哪个不是大汗淋漓?

人是不断追求享受的动物。杂交南优稻虽然产量高,但碾出的大米吃起来硬实、粗糙。后来,里下河地区大面积推广杂交粳稻。这种水稻不仅产量高,而且产出的大米柔软细润,吃起来有粘性,口感较好。其收割时间一般在每年的10月中下旬。收割这种水稻,乡民更省事了。每天早上太阳出来、露水消失后,乡民才不紧不慢地来到田头。他们每割下一小把稻秸,即用一根稻草捆扎起来,然后就地放在田间晾晒。割南优稻,每捆都是一大抱、三四十斤重;而割杂交粳稻,每捆只有一小把、几斤重。一块田割完了,遍地都是一小把、一小把排列有序的稻把子。三五个晴天一晒,每一小把的稻秸、稻穗都差不多干燥了。抬来自家的滚筒脱粒机,叫上全家人,摊上大油布,轰隆隆、轰隆隆,一天的功夫,几亩地的粳稻便脱完了。脱下来的稻谷装进蛇皮袋,直接扛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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