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白慕
○郭宏冰
从阳光城市回来,我的头脑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寻找白慕。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很自然地想到了他。我想找到他,问问他,为什么在和我一同回家的路上总是保持着沉默?为什么在我给他写了表白书的第二天,他的手却和袁甜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为什么在我和袁甜之间他没有选择我?为什么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对我并没有表现出愧疚和歉意,甚至起码的不自在都没有?
当年的我,像一只蜗居的软体类动物,外界的一丁点响动,都会令我迅速地缩手缩脚把自己躲避在自认为安全的壳里。之后所发生的,就是逃离。我逃一般地去了文科班,留下了白慕、袁甜,还有任俊。只是后来,袁甜的母亲去世,袁甜随着父亲去了盛产哈密瓜和葡萄干的新疆。到了新疆的袁甜曾经给我来过几封信,信里谈的大多是新疆的见闻和新的生活。回过几封信后,我们中断了联系。白慕和任俊在一个班级,我们偶尔见面,点头寒暄,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对于白慕,我只能做个局外人和旁观者。从任俊那,我知道白慕和袁甜并没有因为距离而产生疏离感,他们的感情稳定,亦步亦趋,朝向理想的方向。
高三毕业,任俊考取了西安的大学,白慕和袁甜考取了北京的大学,没考取大学的我选择了写小说作为自己的职业。至此,我和他们三人之间彻底断绝了联系。我愿意相信白慕和袁甜就像王子和公主一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在我的小说里,一定会让他们遭遇世间本该有的磨难和挫折,最终领悟,初恋时,我们真的不懂爱情。也许现实和理想总是存在着很大的反差。就如同现在,我知道寻找白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先是登陆了chinaren的校友录寻找高一时的班级,发现原高一的校友录上已经杂草丛生,无人理会了。我试图搜索白慕和袁甜的名字来获得诸如QQ号,手机号之类有用的信息,未果。我没有放弃,在长年不去的校友录上留言,请大家帮忙找一下白慕的联系方式,两天过后,无人理睬。
然后,我又转战到QQ上搜寻我认识的并且也认识我和白慕的朋友,未果。我的朋友大部分都是我的读者,他们因为喜欢我的小说,继而成为了我的朋友。最后,我进入了校内网,在高级搜索中打出了白慕的名字,搜索的结果表明,我找到了124个名为白慕的人。我耐心十足地一个个查看。说实话,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带着期盼,又有几分紧张的寻找过程。起码,我可以专注,而不至于拼命地逃避。我要找到白慕,问问他,当年为什么没有选择我?这种执拗的想法被我无数遍地深化,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透露出内心真实的一角冰川,我好想问问徐忆,为什么选择的是郑芳菲,而不是我?
在我耐心的筛查下,一个名为“有情皆孽”的人渐渐浮出了水面。他的基本资料大多都和我所认识的白慕相同。出生于深北方,和我同龄,曾就读于北京工业大学。最重要的是他的QQ签名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游弋于日溅荒漠化的往昔。可能是因为这句话,我内心坚定地认为他就是我要找的白慕。我点击QQ上的查找功能,打下了他的号码,在验证信息上打了五个字:似是故人来。然后发送,等待回音。
两天后,收到对方加我为好友的消息。并且留下了一句话:“你是哪位故人?”我没有回答,关闭QQ。像极具耐心的猎人,我的等待已久,不在一时。漫长的一个月,我不希望有过分的期待。对白慕如此,对徐忆亦是。
我的新小说已近结尾,这次的主人公是一位有强迫症而不自知的女患者。女人很小失去父亲,而母亲终因受不了现实的打击而选择了自杀。在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的成长岁月里,她被奶奶的封建思想灌输,认为是自己的命硬而导致了父母先后的死亡。长大后的她,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在爱情上,总是强迫自己做到最好,而对于人生而言,所谓的最好是没有极限。她在不断地苛责自己的同时,也让身边的朋友和爱人感觉很累,很痛苦。直到最后,她依然不能理解自己尽可能地做到了最好,为什么身边的朋友却选择了离开,爱自己的男人也选择了背叛。她的不理解以及无法自我认识导致了更深一层的沦陷,她觉得这所有一切的发生就是因为自己的命硬,克所有在她身边出现的人,故事的结尾女主人公选择了一种残忍的自杀方式——燃烧。
小说写完,存档。看了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刚过零点,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这已经是从阳光城市回来的第十天,我不得不承认几天来我一直过得斤斤计较。点击QQ,上线。加“有情皆孽”为好友已经几天了,我从未看过他上线。我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我“有情皆孽”就是白慕,即使他的QQ空间里连一张照片也没有,但是我坚信自己的直觉,勿庸质疑。
亮着的小头像只有两个人,没有“有情皆孽”。按照几天来的习惯,我点开了“有情皆孽”的对话框,发送了一张微笑的表情符号,然后关闭QQ。我一直等待着某一天,能够一上线便看到“有情皆孽”的太阳头像闪亮着。我执意期待着机缘的到来,如同盼望一场不期而至的流星雨,带有浪漫的色彩。
在我正要点击关闭的一瞬间,丢丢的两声,屏幕下方,太阳头像不断地闪动着。我内心一喜,迅速点击开来。“你究竟是哪位?”有情皆孽问。
我故弄玄虚地说:“只是想和你聊聊的一位网友。”
有情皆孽问:“你认识我?”
我答:“如果你肯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那么我才能确定我是否认识你。”
有情皆孽:“白慕。”
我内心一喜:“你很坦诚,那么,我确定我认识你。”
有情皆孽发过来一个酷酷的表情:“说吧,你是谁?”
我对着电脑吐了一口气,打字:“曾经,在高中时代暗恋了你三年的一个女生。”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