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范儿的鹅
大智读古诗
好有范儿的鹅
——我读骆宾王的《咏鹅》
□王大智
读罢《咏鹅》,掩上诗卷,脑海里浮现出一只清晰、硕大、昂头的鹅,一只很有范儿的鹅,我都忍不住像粉丝追星、像文艺青年尊封偶像一样,很虔诚地叫我的鹅为“某某家”了。
首先是歌唱家。打开《咏鹅》,一股“鹅乐”远远飘来。不信,请听:“鹅,鹅,鹅”,诗的一开始就哒哒哒一连串蹦出三个字,三个音节,三个音符,歌唱的音符,鹅在唱:我是鹅,我是鹅,我是鹅!有句话,叫开门见山,这叫开门听唱,叫我一见你就唱。这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先声夺人;这是一唱三叹,咏鹅三叠。歌声中流露出惊喜、自信、豁达。
你继续听,它怎么唱的:“曲项向天歌。”它不是直扯着嗓子呆吼,不是任凭喉咙粗俗地干叫,它是唱前先“曲项”,有铺垫,有预热;有技巧地唱,优雅地唱;有情感地唱,有风度地唱。“向天歌”,它不是低着头唱,不是自言自语,不是自说自话,不是自娱自乐,而是向着天,昂着头唱,它的歌要达于天庭,声震天宇,让众人听见,愉悦起来,豪迈起来。
它一唱了之吗?它虎头蛇尾了吗?它瞻前不顾后了吗?不,唱完它“红掌拨清波”,这让我们仿佛听到了水声,清脆细微的水声,这是轻唱,这是微吟。这样,让歌唱高低起伏,轻重有致,徐疾有节;让歌唱余音绕梁,回味不绝。
所以,整个唱首尾兼顾,浑然一体,有滋有味,白璧无瑕。可以自豪地说:鹅精于唱,妙于唱,会唱,是歌唱家,出色的歌唱家,气度不凡的歌唱家。
其次就是画家。鹅既充满激情又饱溢稳当地开始绘画了。瞧它调出的色彩,毛是“白”的,水是“绿”的,掌是“红”的,波是“清”的,也即“青”的。五彩缤纷,既不繁复,又不单调,恰到好处。
它披上白衣,很纯洁很显眼的白。但如果仅是一色的白,整个画面就不谐调,于是它引来绿水,让绿水配白色,这样白色添了白,纤尘不染,臻于仙境,白得赏心;绿水也浓了绿,清澈透明,直视无碍,绿得悦目。白与绿各美其美。
还没完,白毛之下再点染些许红,“红掌拨清波”。有了红,就增添了喜庆、欢乐。有了红,青得到映衬,更显艳丽。
所以,整个画面就色调鲜明、亮丽,给人以活泼、欢愉的感觉。
更有意思的是“白毛浮绿水”,借助水就有了倒影,上下对称,顿生一种美。
还令你为之叫绝的是“红掌拨清波”,红掌一拨,水就荡漾了,起涟漪了,泛波纹了,影就晃动了,有些清晰,亦有些模糊了,是另外一种美。
哎啊,你不得不尖叫,鹅还是舞蹈家。对了,它时不时“曲项向天歌”,曲,让我们看到了婀娜之姿,柔和之态。有时“白毛浮绿水”,它就那么戛然而止,静静地立着,稳重高贵,动静和谐。
在你正出神发呆时,它又“红掌拨清波”,拨一下,像船夫划一下桨,左划一下,右划一下,趟开水路,掀起微波,在水中悠闲地前行。拨得优雅得体,韵律十足。
所以,它的舞蹈是自然的,水灵的,优美的。且它是,唱着舞,舞着唱,边唱边舞,边舞边唱,载歌载舞,且舞且歌,是自由的舞,快乐的舞,幸福的舞。
总之,看似很通俗的《咏鹅》,我越读越喜欢,觉得它好像就是自家养的一只大白鹅。跟猫啊、狗啊的一样惹人喜爱。它如歌唱家样引吭高歌,似画家般调配色彩,像舞蹈家尽情欢舞。它是一只艺术素养高,艺术素养全的鹅。
每读《咏鹅》,一只好有范儿的鹅就向我走来,若干只有范儿的鹅向我走来。鹅鹅鹅,我也禁不住曲项向天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