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中

一天，与朋友在马桥路上闲逛，看到一家挂着老北京布鞋店的门店，不经意间跨进了店内，经美女售货员的热情推介，选购了一双褐黑色胶底老北京布鞋，价格倒不算太贵。每次散步，当我穿上它的时候，以前农村妇女做布鞋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农村还没有外出打工的说法，盛夏或农闲季节，农村妇女一般会坐在树荫下或者院子里，一边拉家常，一边捻棉线，这是制作布鞋的第一道工序。

制作布鞋的第二道工序是做糨糊板。早饭后，妇女在平整的门板上，涂上糨糊，找些废弃的布头或破衣服剪成的碎布块，往门板的糨糊上贴，抿上两三层后，再用一块大布粘贴上做封面，然后放在太阳下面晒干，糨糊板就做好了。

用糨糊板剪出鞋底的样子，再用碎布一层层将鞋底加厚，最后用一块白布裹住，去掉毛边，便可用捻好的棉线纳鞋底了。纳鞋底是一种功夫活儿，功夫好的妇女三五天便能纳好一双鞋底，遇到家里忙或手艺不熟的人，十天半月甚至更长时间也难纳好一只；手巧的女人纳的鞋底坚固耐穿。

鞋底做好后，开始制作鞋面。也是先剪好样子，再糊一层或几层碎布，然后用灯芯绒罩面。一般的鞋子是不用松紧布的，直接做成斗篷船形，穿脱方便。

最后一道工序是将鞋底与鞋面用针线紧密地纳合在一起。针脚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大了不结实，小了太密实，既费劲儿又费线，做出来的鞋子既难看又夹脚，匀实的针脚才平整大方。母亲做的儿童布鞋既美观又结实，特别是老虎头鞋，绒绒的耳朵，大大的眼睛，额头上还有一个“王”字，虽不威猛，但非常好看。新布鞋穿起来大都很夹脚，穿上袜子，踩上半天，很快就合脚了。我们乡下的布鞋，男的用黑灯芯绒做鞋面鞋帮，讲究白底黑帮，穿上很精神。女孩的鞋则一般用暗红色带小点点的灯芯绒做，鞋口那里会有个搭袢。棉鞋要复杂些，鞋帮比较高，再铺上一层棉花，在鞋帮两面镶几个气眼系上鞋带，天冷的时候穿上又护脚又暖和。

我小时候穿鞋很“侉”，又是男孩，脚长得瘦长，脚丫又好动，几个月一双。往往是其他部位好好的，前面先磨破了一个洞，“大拇哥”便从前头拱出来。妈妈常念叨：“你的脚是刀子，吃鞋呢！”现在每每想起，心里便不禁生出阵阵暖意。

随着时光流逝，我穿上这双胶底老布鞋，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以前母亲手工制作的布鞋。布鞋在当时只是出行护脚的工具，而今，穿上布鞋，却有种亲近自然、健康时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