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华

我的家在水乡，出门就是河。家乡的小河各种各样，有的宽阔笔直，有的曲折蜿蜒，有的横穿田野，有的环村绕庄，小河就是家乡的名片。我家老屋后面就有一条小河，那是我儿时的天堂，经常会波光粼粼地出现在我的梦中。

小河最美的时候是春天。河水蓝盈盈的，河堤上的垂杨柳仿佛一群衣袂飘飘的少女，对着明镜一样的河水，轻轻梳理她们柔软的发丝。桃花也来凑趣了，粉红的花瓣一片片飘下来，落到水面上，引得那些调皮的小鱼儿追逐着打转。河底的水草也不甘寂寞，在水面上隐隐透出一片浅色身影，很快，就挺直了身子，伸展开墨绿的腰肢。用不了多久，青蛙妈妈就会领着她的孩子们在水草边晒太阳了。河对岸是一大片田野，金黄色的油菜花开得正盛，蚕豆花也开了，像一只只紫色的小蝴蝶，偷偷地躲在绿色的豆苗下。白色的是梨花，绿色的是小麦，黄色的是芦苇，远远看去，田野就像是一块色彩缤纷的调色盘，漂亮极了。

小河最热闹的时候要数夏天。我和小伙伴们在小河里嬉戏，溅起的水花和我们的笑声一起，把夏日的炎热都赶跑了。有人拿来了水桶，顺着小河摸河蚌。用脚贴着河底的淤泥摸索，很快就会碰到一个坚硬光滑的东西，一个猛子扎下去，伸手一抠，一只乌溜溜的大河蚌就被高高地举了起来，“啪”的一声，扔进水桶里。半天工夫，就能摸上一桶来。回到家里，直嚷着要妈妈赶紧“加菜”，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

秋天的小河弥漫着丰收的味道，装满稻把和黄豆秆的小船飘在水面上。船行到一簇菱角前，撑船的人弯腰伸手一捞，几只胖嘟嘟的菱角躲在水淋淋的菱盘背后。摘下菱角，就着清清的河水洗一洗，放到嘴里咬一口，“哗呲”一声，菱角的清香就在满嘴里荡漾开来。

小河到了冬天就安静了。水岸边的芦苇顶着雪白的头发，温柔地看着水面上的一行鸭子，仿佛在说：“天冷啦，你们也早点回家吧。”一场大雪过后，小河结冰了，先是在水岸边结冰，雪白的冰块给小河围上了一条亮晶晶的白围巾；渐渐地，波光粼粼的水面也变成了一块硕大的镜子，散发着清冷的光泽；最后，在那些避风的地方，冰面被冻得结结实实。我和小伙伴们便兴高采烈地去溜冰，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冰面上摔一跤，像个笨熊一样，有趣极了。

那是我儿时的小河。那时，爸爸从小河里挑水，妈妈在小河里洗衣，我们在小河里嬉戏。河水清澈，清澈到可以看见鱼儿在水草里捉迷藏；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仿佛一个猛子就能扎到天上去。

家乡的小河承载了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和最美好的记忆，我突然好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