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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的家园

2022-12-02 15:49:54

□刘永福

 

我的老家,也曾经是许多动物的家。在这里,没有危险,平静而和谐。

在这个大家庭里,有六口人、一头猪、一条狗、一只猫、两只鸭、五只鸡。还不包括不请自来的,草屋上的麻雀、床底下的老鼠、屋梁上的燕子。母亲笑着调侃,真是人少畜牲多。

父亲听到公鸡第一声啼叫之后,开始起床烧早饭。院子里的鸡鸭在窝里发出细碎的声音,伺机而动。鸡鸭住在院子东南角的“将军楼”里,鸡窝在上,鸭窝在下。鸡窝一侧贴着合体字春联“招财进宝”。

小狗一听到动静,立即从厨房灶后的草窝里跳出来,在父亲的腿脚上亲热地磨蹭,见父亲不理它,就自顾自走出院子,找个合适的地方如厕。

天亮的时候,父亲的早饭做好了,开始打扫院子。后来这项任务落到我的头上。不就是泥土和稻草,有什么好扫的?渐渐地我明白了,生活要有仪式感,进门干干净净,关系到家庭的脸面。

母亲这时会把鸡鸭从窝里放出来。鸡子晚上是怎么飞进窝的,现在也怎么从窝里飞下来。母亲随即从鸡窝和鸭窝里捡起鸡蛋和鸭蛋,撒一些瘪稻在院子里喂鸡。这些鸡蛋鸭蛋是家里油盐酱醋日常开销的主要来源。

吃惯了河里荤腥的鸭子对瘪稻不屑一顾,摇摇摆摆,一路“呱呱、呱呱”地呼朋唤友,走进巷子尽头的码头。鸭子早出晚归,整天生活在河里,算是家里的“浪子”。

尽管家里动物很多,却从没发生过鸡飞狗跳的事。“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我的主要任务是烧饭、拾猪草。在我的这些猪朋狗友里,最调皮的是猪,最听话的是狗,最没存在感的是猫。

猪每天要喂两顿,鸡只喂一顿,猫狗有时连一顿都没有。尽管这样,猪还是不停地喊:“呜呜。呜呜。”我听得出来,它是在喊:“我饿。我饿。”它拱坏了猪栏、猪圈、菜地,也没人拿它怎样,完全仗着它是家里的有功之臣。

是的,猪是家里的经济支柱,过年的年货、新衣,我们上学的费用,都靠它。大猪出售了,一定要留下购买仔猪的钱,雷打不动。所以,猪在家里地位最高,待遇最好,母亲常把“二师兄”挂在嘴上,“二师兄”长,“二师兄”短的。冬天给它铺穰草,挂帘子,防冻;夏天给它洒水防暑,拉纱网防蚊。每天还要给它打扫除,搞卫生。

我家的猪一般要喂养一年才会出栏。据说,现在的肉猪,不足五个月就出售,有人喜欢吃排骨补钙,猪自己还缺钙呢。

家里动物只有狗有个喜庆的名字,叫旺财。不过,狗就落了个名字,其它什么都没有。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如既往地开开心心。家里自从有了狗,没有失过窃,没遭遇过黄鼠狼,好似请了个免费的保安。常言说得好,出门靠走,治安靠狗。

一个在外地上学的大哥回来,我们都很崇拜他,像小狗一样跟着他。他说,狗叫刀哥,猪叫皮哥。狗会咬人,猪很调皮,听起来像动物的江湖。后来我上了中学才知道,狗的英语叫dog,猪的英语叫pig。

我的小伙伴们经常在我家院子里玩耍,娱乐之一就是轮流讲笑话。其中有一个动物的笑话,我至今都记得。说的是两个人侃大山,一个说,我看猪的用途最大,浑身是宝。另一个说,我看马的用途比猪还大。这个说,不见得。另一个说,马不但浑身是宝,就连放的屁也讨人喜欢。

我家里一度老鼠泛滥,麻雀猖獗。尤其是麻雀,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到灶台上吃饭,成天在我家院子里叽叽喳喳也就算了,还在我家草屋上做窠,搞得我家里,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父亲不得不经常上屋补漏。

自从我家养了猫之后,老鼠和麻雀都纷纷搬了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猫管三家。

平时,猫在家里存在感稀薄,其实,它正在屋檐上方晒太阳,为夜里的工作养精蓄锐。猫俯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猫是动物中的高人,高人都有自己的怪癖。

家里偶尔也会有串门的,邻居家的狗,或者鸡,大大方方地来,看望朋友是假,蹭点饭倒是真的。

最受家人欢迎的当然是燕子,是“家燕”,别把燕子不当家人。春暖花开,燕子来了,像黑色的精灵,说着呢喃细语,成双成对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又飞到屋梁上详细地勘察。终于,有一对要在我家筑巢了,全家人都很高兴,出门一定要留一个窗子开着。巢筑好了,父亲就在巢下挂一个塑料托盘,防止鸟粪加身。而我们,再也不在家里嘻嘻哈哈,舞枪弄棒,仿佛都变成了绅士。

——细想起来,真该感谢这些动物,它们不但帮我们度过一个个艰难的日子,过上安稳的生活,还给我们贫寒的生活增添了生机和乐趣。

动物世界和人的世界一样,都要有一个稳定的居所。无论是群居还是独居,生存最基本的保障之一,就是家园。有家,就可以有安稳的生活;有家,它们都会是幸福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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