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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文学的赤脚医生

2022-12-16 09:50:25

□金鸿美

 

中午收到一条语音信息,是张医生发来询问父亲诊疗后的效果,此次留言算是回访。

张医生,本名叫文学,是兴化垛田的一名乡村赤脚医生。一个身居最基层普通的医务工作者,患者就诊后依然牵挂于心,如此敬业,颇令人感慨。

上周五,一向隐忍的父亲说,自己的后背疼痛难忍已有多日,影响睡眠。一家人都以为是他的胃病所致,想带他到本镇中心卫生院吊水消炎。可是父亲固执,不愿去医院就诊,最终在家人的劝说下,父亲妥协,但坚持要找芦洲的张医生。芦洲是城郊的一个小乡村,离我家有80里的路程,舍近而求远,是这么多年来出于对张医生的信任。

去之前联系张医生,不料,他已于两年前调到了何垛村工作,好在何垛与芦洲相距不远。张医生贴心,微信发来了何垛卫生所的地址,便于导航。

说起来,我们一家人与张医生有些缘分,我的母亲、爱人、大姐、小妹,因腰椎、颈椎等毛病都曾问诊于他。十多年前,爱人因腰椎病反复发作四处寻医,大多情况下只有一时的疗效,却无法根治。后来听说芦洲有个张医生擅长医治此类疾痛,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登门求医。想不到,经过几次疗程基本痊愈,这些年几乎没有复发过。母亲脚跟腱骨刺严重,因疼痛常年不能正常行走,经张医生之妙手,一个老人虽再不能“回春”,却也减轻了不少的疼痛之苦。大姐与小妹颈椎不适,也曾先后请张医生推拿医治。而我,因数月伏案编写校本教材,常加班至深夜,有一次夜归,不慎一脚踩空摔了一跤,导致腰椎受伤卧床月余,经张医生治疗后,也从未复发。

之后,每有听闻朋友、同事遇到此类病患,皆建议他们找找张医生。偶尔也有邻人找上门,问我要张医生的电话号码。

此次带父亲出门就诊,与张医生已有七八年未见。再见张医生的一刻,他竟然一开口便询问我母亲的近况,病痛有无缓解,腿脚是不是还算利索。可见,时隔多年,他依是记得我与母亲的,而我们这些曾经的患者“好了伤疤忘了痛”,在无病痛的日子里,有多少人也还常惦记着他呢?

张医生细心问诊后,配好了药方,叮嘱父亲如何用药,看疗效的情况一周后再来复检。我与父亲出门时,张医生起身送至院门外再次叮嘱。我与张医生既非亲朋,也非故交,只是一个医生、一个曾经的患者,极其平常的医患关系,他的一言一行却令我莫名地感动,他改变了我对一个乡村赤脚医生固有的偏见。

在常人眼里,乡村医生与过去的民办教师属于一类的性质,他们中的多数非科班出身,没有太高的学历,也无高明的医术,他们处于乡村基层,服务的对象绝大多数是乡村里留守的老人。一般只能看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开点止疼药,吊点消炎水,仅此而已。

张医生不同,他干净、儒雅,说话与衣着皆得体,骨子里有股文人气。他,一个叫文学的人,应该是名副其实。张医生精通中医推拿、针灸之术,擅长医治腰椎、颈椎一类常见却顽固的疾痛,有些用药也是他亲手所调配。无意间听人说,张医生曾出国去日本学习过。

一直奇怪,凭张医生的医术与人品,为何没有寻求更好的出路。这么多年,他扎根乡村,守护着一群经济条件有限的老弱病残,勤勉而无悔。

如今的网络舆情,有太多贬损医生与教师的信息,作为一个从教30多年的教师,我能理解一个医生在遭遇不公评判时复杂的心情。医生与教师的职业特殊性,事关百姓民生大计,其道德操守备受关注本无可厚非,唯有从业者心怀敬畏与悲悯,方能问心无愧。

张医生是乐观的,也是自信的,每次见他皆是春风满面。看着他雪白的上衣胸前别着的党员徽章,我相信他绝不仅仅是做做样子。

“偶尔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这句话原本是说文学的功效,一个叫文学的乡村赤脚医生,践行若此,也算是真正具有了医者仁心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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