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渔·画渔（87）

推虾网

文/刘春龙 图/李劲松

好多渔事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你是无法理解其中的道道的。我自以为对渔具渔法知之颇多，却也闹过笑话。记得那次乘船路过大纵湖，看见有人蹚在水中，双手抓一根竹竿向前推着，同伴问我干什么的。我随口答道，捞水草的。家乡捞水草有多种方法，有用绞竹绞的，有用拖刀拖的，也有用推刀推的。瞧这架式，不是推刀还能是什么？荡船的老人笑了，哪是捞水草，推虾网的。我一愣，脸有些发热，又不敢争辩，只得看着水中人到底忙些什么。才看了一眼，我就看出破绽，水面并无水草浮起，也就开始相信老人的话。果然，那人推了一段，停下，将竹竿收起，却是一张鱼网。渔人轻举鱼网，抖抖，将网中所获倒入身边船上。船上也确实没有堆放水草，这就更证实了我的错误。

这次经历过后，有天得空了，我还真到大纵湖边的渔村作了一次采访。虾网的制作挺简单，先买一块麻布网片，做成长长的袋状；再取柔性好的柳树或桑树枝条，弯成半圆形，固定在米把长的横木上；接着将网袋与之相连；最后用一根两三米长的木棍或竹竿作柄，一头嵌入横木正中，与网口垂直；这样虾网就做成了。不过，还要补充两点，一是网口要拉上几根栅栏样的细绳，以防作业时水草进入；二是网袋上方要留三分之一的豁口，以便进网的水草顺流退出。

热心的渔人不仅教我做虾网，还带我亲历了一次推虾网。渔人告诉我，推虾网要选水草丰茂、水底平坦的湖滩。水草多，虾儿就多；湖底平，利于操作。一开始，渔人并不下水，只在船头推网，粗一看像趟螺蛳。船行一段后，渔人收起虾网，熟练地倒入舱中。一堆杂草中随即蹦跳出虾儿，接着是小鱼，鳑鲏罗汉儿什么的，还有叫不出名的……

这样推了几网后，我有些跃跃欲试了。渔人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笑着把虾网递给我。我也不客套，拉开架式，扔下网，算是进入角色。可能是站在船上的缘故，虾网竟着不了底，就是着底了也难平衡，只能歪歪扭扭地向前，我都有点手忙脚乱了。渔人笑话我说，这碗饭可不是你吃的哟。虽说赧然，可我偏不信这个邪，索性脱了裤子，跳入湖中，学着上次见到的样式推起虾网。这下好多了，网着底了，也平衡了。毕竟咱也学过物理，重心下降的原理还是懂的。

水刚过膝，这样推虾网顺手多了，只见水草依次倒下又依次伸展，受惊的虾儿在水面“扑哧”跳着，偶有断草从网口进入，又从豁口漾出，自然也有小鱼和虾儿乘机溜了。一路推过，不时听到苇丛中更大的鱼闹出声响，可惜虾网派不上用场；看到水鸟扑愣愣贴水往前飞，只能看着远影想入非非；脚下踩着什么了，螃蟹还是河蚌，却也没空摸。终于可以收网了，高高举起，将鱼儿虾儿抖入袋底，转身找船，船还在后面好远呢。提网往回走，渔人佯怪道，你也推得太快了，谁跟你抢了？刚想回嘴，脚下一硌,忙把虾网放到船上，弯腰一摸，果然一只螃蟹。上船坐下，双脚挂在船帮洗着，再看自己的收获，心里美美的，脸上也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其实，对于有些渔事来说，你就是亲眼见了，也未必了解其中的奥秘。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口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