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兆祥

已是谷雨节气，油菜花约会春天灿烂一场后终于结上了爱情的青荚，小麦也扬扬洒洒齐穗收花，该是人工拔除野燕麦的时候了。

野燕麦，叶色淡绿，光滑明亮，株形、株高、麦粒酷似大麦，抗旱耐瘠，但易倒伏，以前家乡的田埂地头隙地坡下无处不在，生长十分泼皮，农人称它“脚麦”，大意是下脚料、劣质品之意。

就像稗草混在稻禾中一样，野燕麦与大小麦共生同长。少时听大人们讲，野燕麦人畜误食会头晕中毒，甚至危及生命。所以，早年谷雨前后生产队的一项重要农事活动，就是组织广大社员人工拔除野燕麦。远眺那广袤无垠的田野里，男女老少、花花绿绿，有说有唱，或纵或横，一起“打排趟”拔野燕麦场景，委实是一幅大自然的油彩画杰作。

从包产到户到耕地流转建立新型农业合作社，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随着化学除草技术的进一步提高，田间地头再也见不到那随风摇曳令农人憎恨的野燕麦了，代之以只此青绿、麦芒初炸麦浪翻卷的翠色海洋。

多少次我在想，即使把野燕麦当杂草而只在失去时，我们才珍惜它曾作为一种植物出现在农人生命的视野里，农人的世界它们来过。我原以为麦田里再也见不到的野燕麦都被化学除草剂赶尽杀绝了，不曾想近日在下河坷挑野蔬时却发现一大片已经抽穗结实的野燕麦晃晃悠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啊，野燕麦，我从不曾与你永别，你只是换了一种生存方式，从麦田里迁徙至荒地安身立命，一年又一年永远赓续着一粒种子对大地的依恋。

这让我忆念起大集体年代，苏中里下河一带遍插袁隆平研制的籼稻型南优系列杂交水稻，据说与其杂交的一种水稻源自云南大山深处溪边的野生稻。再想到，有资料显示野燕麦就是大麦、小麦、元麦等麦类的鼻祖，它们在不断进化过程中变劣势基因成就杂交优势，为此，国家建有农作物种子基因库。

就在前几天妻子体检时血糖有点偏高，让我买点小米带给她。我一下子就想到在北方当兵时吃那鱼籽似的满嘴钻的小米稀饭，总是难以下咽，如今它却成了人们的营养补品。那天在超市我没买到小米，却咬牙买到了有点贵的野燕麦米。其实，之前我已查阅过，说野燕麦降血糖、补钙、缓解便秘……总之，好处多多。在此，我祈愿妻子健康一辈子，因为我们还要，“少年夫妻老来伴，携手相忆话夕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