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仁奇

北疆看风景，南疆看风情。南疆风情之精华，在喀什。

南北相峙的喀喇昆仑山和天山南脉把这里凝成丝绸之路北、中、南线的西端总交汇处。东方的驼队穿过浩瀚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要到这里蓄点水；西方的商旅翻过高耸的帕米尔高原，需在这里喘口气；各国使臣，各地特产，汇聚到这里，汇成无限风光。喀什，成为漫长丝路上的明珠，闪烁在历史长河中，也灯塔似的闪烁在旅人的心目中。

有灯塔，就有方向。

从南京飞乌鲁木齐，再从乌市到喀什，直接去老城逛荡。

老城是喀什二千多年历史的沉淀。穿街过巷，走在张骞的车马碾过、香妃的青春掠过的地方，土黄色的房舍披着岁月的飞尘，带着土地的原色，一一闪过镜头。精雕细漆的门窗前，摆满绽放的花朵。盛开的鲜花，芬芳了维吾尔族人的时间和空间。他们把人生的故事写在花香中，任门前的花草，点缀时光。阳光下，水池边，坐凳上，小孩在嬉戏，老人在回忆。

逛在老城，“古丽的家”是一定要看看的。作为老城内第一家民宿，上下两层的庭院式建筑，是深度体验当地民俗风情的佳处。无花果树的树荫下，美丽的哈萨克少女，活泼的维吾尔少年，带着明净的阳光轻快的风，欢跳在庭院里。“百年老茶馆”也必须坐坐。一壶茶，一块馕，可以悠闲地泡上半天。大家围坐在花毯上，一边品茶，一边欣赏几位老人弹着冬不拉等乐器给即兴舞蹈的老翁伴奏，欢快的节奏，弥漫在茶馆的每个角落，传递着他们对生命的热爱和豁达。歌声让时光柔软，舞蹈使岁月坚强，河水的轻柔与骏马的矫健交织在眼前，使人情热烈，人心向往。

喀什的美食是不容错过的，长长的街道排满摊点，身着袷袢（长袍）的男子，衣裙鲜艳的女子，笑容可掬，热情尽显。抓饭、手抓肉、缸子肉、羊肉串、烤鱼、烤蛋等各类食品，琳琅满目。生命的长度与宽度，在诱人的美食面前，已无暇考量。

老城的主要街道都通向艾提尕尔清真寺，我把住宿选在清真寺附近，为的是方便前往。早上七点，来到艾提尕广场。平时人头济济的广场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岑寂的灯光和一组驼队雕塑安静的投影。这里与江苏时差近四小时，此刻的古城，还在酣眠。

酣眠则不失宁谧，艾提尕尔清真寺绿色的穹顶和塔楼简练而优美的轮廓在宁谧中显得稳重而平和，显示着超越时空的魅力。这座始建于1442年的清真寺，是新疆规模最大的清真寺，当地维吾尔族人的精神殿堂。曾经，整个喀什都围绕它生长。维吾尔族人对这里充满虔诚。对他们来说，生命的意义，在这里可以找到归宿。

有老乡在距市区12公里处的阿瓦提乡阿曼拉村做村干部，那是一座维吾尔族簇居的村落，2百多户人家，都已住进平顶方形、自成院落的富民安居房。沟渠纵横，果木成荫，淙淙的流水沿着沟渠流过村庄，流向果园。刚结婚不久的村委迪丽努尔带我去了她家。走进她的新房，干净整洁，喜气洋洋，除了家具家电，奢侈的摆设不多，却丝毫不减满屋喜庆的氤氲。幸福的生活，不在于奢华，在于爱。真爱无邪，简单而实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满坚果、油馓、烤馕等。迪丽努尔泡好冰糖枣茶，切来哈密瓜，她的公公用宽厚的大手递给我一把纸皮核桃：“这个，好剥。”又领我去摘屋后的杏子、油桃。黄灿灿的杏子、红艳艳的油桃，还有院内宅旁遍植的花草，使寻常的日子五彩缤纷。

这里天空晴朗，心情也舒畅。没有阴郁，只有安详和微笑。生活在安详和微笑里的人，是快乐的。快乐的心境能使生活更加美好，生命更加丰盈。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死气沉沉。

告别时，老人站在门口，一直向我们挥着手，他那含笑的身影，让我忘不掉——喀什的热情，喀什的微笑，喀什的温暖。

那份温暖，想起来都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