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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 蚌

2023-06-16 08:53:20

话渔·画渔(110)

钓 蚌

文/刘春龙   图/李劲松

 

那天陪朋友去看垛田,正是杨柳泛青、清风吹拂之时。路过一个村庄,遇见几个孩童攀折刚冒芽的柳条,有的编成伪装帽套在头上,俨然是个侦察兵;有的抹成小绣球随手挥舞,奔逐嬉闹。朋友也是农家出身,遂交流起各自的童年趣事。这时又走来一位老大妈,挎着一篮河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朋友,你钓过河蚌吗?朋友一愣,河蚌又没嘴,也不知吃什么,怎么钓啊?我不无骄傲,也有你没玩过的呀?

谁都见过河蚌,也都知道河蚌是软体动物,生活在湖泊、池塘、河流的水底。冬春寒冷时潜伏在淤泥中,夏秋天热时则大部分露在淤泥外。河蚌的行动能力非常弱,靠斧足慢慢爬行,一分钟只能“走”几厘米,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浅浅的沟痕。

每个水乡少年都有摸河蚌的经历。夏秋季节,脱得赤条条地下河,边玩水边摸河蚌。冬春季节,找条小船,趴在船边沿着河岸摸河蚌。但这样摸河蚌远没有钓河蚌来得刺激,更有趣味。

钓河蚌最适宜的季节是欲暖还寒的初春。这个时节的天气说热也热,说冷也冷,河蚌则是说动也动,说静也静,正试着从淤泥里探出身子。那时的河水真清啊,一眼见底,看到嬉戏的鱼虾,看到招摇的水草,也看到蠢蠢欲动的河蚌……此时的河蚌大都蜿蜒前行一段后又潜藏不露,但并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它的呼吸出卖了它的身体。你会看到水底一条条沟痕的尽头有一个个小洞,那洞口不时往外吐水。不用说,肯定有河蚌隐伏其中了。河蚌似乎就在眼前,但手是够不着的,不然就直接捡拾了;天虽说渐暖,但河水依旧刺骨,不然也就下河摸了。那怎么办呢?只有去“钓”了。

我们从河岸边折一根柳条,作为钓具。你问用什么做诱饵,那根本不需要,连钓线钓钩也不用。一根柳条既是钓竿,又是钓饵,也是钓线,还是钓钩……全都系于一柳。看到河蚌的所在,伸出柳条,轻轻插入呼吸的洞口,再稍稍拨动一下,受惊的河蚌以为有外敌来犯,猛地把双壳闭合起来。待河蚌夹紧,再慢慢提起柳条,拎出水面,一只河蚌就“钓”上来了。这样一说,你该知道怎么钓河蚌了吧?

钓完一处,再沿着河边湖畔一路往前走,见蚌就钓,要不了多大一会,篮子里就满满当当的了。有时也有意外,看到一只大河蚌,要么“钓”着了,怎么也提不上来,一用力,“钓竿”断了。要么不小心,柳条刚要碰到河蚌,大河蚌闭口了,再也不肯张开双壳,我们只好干着急。不过,意料之外也有惊喜,湖滩边散落着一个个小水塘,有的里面竟卧着虎头鲨、昂刺鱼,或是小乌龟……那就一并收入囊中。

听我这么介绍,朋友问,同样的原理,也可钓田螺吧?我点点头,那得重新选一根柳条,梢头更尖更细,看到蠕动的田螺,把柳尖伸过去,往那裸露在外的螺肉上一触,等着田螺把厣甲缩回去,也就把柳条夹住了,轻轻一提,田螺上来了。

也许,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钓,因为钓的本义是“用饵诱鱼类或其他水生动物上钩”,没饵没钩,自然不能称钓了,螺蛳河蚌只是出于本能的自卫夹住了“钓具”而已。

受此启发,朋友想起一个故事。说好多年前,有人出海钓鱼,“钓”到一只海螺,说不清是一念之差,还是一气之下,就吃了。见螺壳漂亮,便留下把玩,后来遇到一个海洋专家,说这是鹦鹉螺,濒危物种,如果是活的,价值十多万美金呢,那人懊悔不迭。专家笑话他,你可真能吃啊,一口吃掉上百万(人民币)。

我们自是一辈子也不会钓到鹦鹉螺的,但我们每每在劈河蚌时,总盼着能看到珍珠。这样的机会也是绝少的,偶尔碰到一两颗,会高兴得上了天。但不管有没有珍珠,能美美地吃上一顿自己钓的河蚌,总归是件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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