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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在的回响

2025-10-10 11:08:19

□ 徐  薇

 

九月十一日晚上,看到沈光宇老师离世的消息时,我不觉眼眶一热。站起来,又慢慢坐下。那个长期从事新闻、文化工作,著作等身的沈嗲嗲走了,那个唤我为“小友”的沈嗲嗲走了,那个鼓励我出书的沈嗲嗲走了,那个在新书分享会上给予我肯定的沈嗲嗲走了。

尽管沈嗲嗲年事已高,但我心里依然没有做好他永远离开的准备。十多天来,在书架上取书,瞥见《旅游兴化》时;在长时间伏案批改作业,闭眼小憩时;在偶一抬头,看见一朵云翩然而去时,我就会想起沈嗲嗲,继而想写一篇文章纪念他。

是小友啊

家中有许多文友的赠书,我皆存于书架上。打开这些赠书的扉页,我的姓名后常有“老师”“女士”等后缀。唯独《旅游兴化》的扉页上写着“小友”,那正是沈嗲嗲的笔迹。

依稀记得二〇一七年的一个午后,沈嗲嗲将《旅游兴化》递到我的手上,对同行的夫人介绍:“徐薇,是小友啊!”我从他敦厚的声音里萃取出“小友”二字,心下一暖。

翻开书,声波里的“小友”与扉页上的“小友”赫然重叠。书是真的,厚重;墨也是真的,峻朗。墨落在扉页上,便袅袅地散逸开来,将我内心的敬仰悄然转化为熨帖的温情。我怎能不为之动容呢?

我来帮你校稿

沈嗲嗲是兴化文学的老前辈,其报告文学的影响力深远。年逾七旬的沈嗲嗲仍笔耕不辍,且为文极为严谨,非亲察不肯落笔,由此,去兴化乡间采风成了他生活的重要内容。

记不清是哪一年春天,我随沈嗲嗲一行人去兴化竹泓镇木船厂采风。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沈嗲嗲采风的风格对我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我只知道,那次采风回程路上的谈话,极大地推动了我日后的文学创作。

采风结束回程时,车窗外的阳光浓烈起来,倒衬得车内更为闲谧。沈嗲嗲和同行文友在后排细碎地交谈着,不知何故,说起出书的话题。沈嗲嗲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小声说:“已经写了二十多万字,但没想过出书。”我不想让大家看到我的窘态,只得很不礼貌地低下头不再吱声。

“你抓紧时间整理文章,准备出书。”沈嗲嗲说,“我来帮你校稿。”

我愣一愣,抬起头。短暂的阒静后,身后文友们的声音复又繁密起来,然而我只听见空气中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敦厚的声波:“我来帮你校稿。”

那一年秋天,我出版了散文集。因为不想添加沈嗲嗲的负担,所以并没有请他校稿,但是,这本书出版的推动力来自哪里,我怎能忘却呢?

《小朵》写得好

散文集出版两年后,即二〇二〇年,客居扬州的我又出版了一部中短篇小说集。在兴化文联、兴化图书馆及兴化新华书店等单位的支持下,小说集的新书分享会将在郑板桥艺术节期间举办。依据计划,邀请部分兴化文学界权威的作家参加分享会,并对这部小说集进行研讨。

时值隆冬,沈嗲嗲已年近八旬,小说集能否得到认可……筹划分享会期间,我揣着若干顾虑,给沈嗲嗲打了电话。

“好啊,我参加!”沈嗲嗲的声音从相距近百公里的家乡传来,敦厚如前,让我镇定了许多。

分享会如期举行。与会作家各抒己见,对作品从创作背景、人物形象、文字特点等方面进行了解读。

“《小朵》写得好!”分享会接近尾声时,沈嗲嗲发言。

年近八旬的沈嗲嗲显然已经在会前仔细阅读了文本,随后,他从小说人物的名字与命运之间隐形的关联,小说的语言及现实意义等方面入手,给予《小朵》高度评价。我在会场的另一端将目光投向发言的沈嗲嗲,他的剪影笼着柔和的光晕,勾勒出一个我熟悉的文学老前辈的轮廓。

我心头涌上很多的暖,收回目光,只让沈嗲嗲敦厚的声音在耳际萦绕。隆冬料峭,这声音似冬阳,倏忽间将我内心因创作的艰辛与自我质疑而凝结的坚冰悉数消融,浑身轻松了许多。我知道自己的文字还很稚嫩,沈嗲嗲的肯定,是文学老前辈对文学小辈的鼓励。我怎能不以此作为深耕文字的鞭策呢?

沈嗲嗲走了,但他并没有离去。文学传承的声音将永在我的心头回响——也永在他的一切文学小友的心上,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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